第11章 公主与巨龙（5）
刚才吞咽的药物起作用了么？
木刀上的火焰突然爆发，延长，高温迅速在这片空间蔓延，灼目的火焰把下落的雪花融化成水，再蒸发汽化，薄薄的雾气如水般氤氲开来。
楚子航默默注视着这群已经算不上人类和混血种，介于人和死侍之间的生物。黄金瞳里垂下冷漠，轻轻横刀于身前，再轻轻地挥出，轻的像是天使白翼上的一片羽毛。
木刀烧尽，簌簌落下灰烬。
火光熄灭，寂寥无声，雪花再次从头顶缓缓飘落，沾上深黑的猩红。
楚子航这些年来见过不少这样的混血种，在借助某些外物试图突破血统却到达自身的“临界血限”，犹然不知地跨了过去，堕落成为死侍时，整个过程会像蛇蜕皮那样虚弱。
他们试图拥抱龙血，龙血却把它们带往地狱。
轰鸣声从后上方传来！
“狙击手？”楚子航瞳孔微缩，穹顶顶端赫然趴着一名手持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的枪手，他直到完全锁定目标时才点燃黄金瞳。就像是毒蛇般无声无息潜伏，锁定目标后亮出了自己带有剧毒的獠牙。
那一发子弹已然被击发，楚子航在枪口冒出火焰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敌人的位置，可是已经来不及闪避了，那颗子弹被冠以极大的动能直指他胸口左侧，.50 BMG大口径子弹足以将他的胸膛连同心脏一起洞穿。
时间似乎很慢，一切都慢了下来。
君焰在空中爆燃，亮铜色的子弹钻入了火焰中，一寸寸递进。太突然了，君焰的温度还不足以融化这枚采用了硬化钢制成的弹头，它甚至可以穿透轻型装甲车！
楚子航眼睁睁看着那枚子弹缓慢地切开火焰与空气，朝自己而来。他心想自己死后，路明非会告知学院再派人来营救夏弥的吧？他心想如果“村雨”在就好了，说不定能一刀劈开这枚子弹，兴许连同那该死的命运，也能一并劈开。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一如当年雨夜里逃走的那个男孩。
有微风轻柔地拂过他此时有些孩子气的脸庞，那么的温柔，又那么的怒极，狂风骤然从地底升起。
一道纯白的身影不知何时从何处出现，一把抱住了楚子航，巨大的风声不断在楚子航耳边回旋，他错愕低头，在一袭栗发上闻见了淡淡的植物香味。
女孩抬起头与他对视。
夏弥？
楚子航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个女孩柔软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体上，这个拥抱如此的紧密而不可分割，好似唯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离。
在他们的上空，狂风与火焰碾碎了那枚子弹！
滚烫的狂风呼啸着将这座废弃火车站的铝梁再次拧转拧合，伴随着巨大的尖锐、刺骨的声响，最后一名敌人惨叫着被钢铁碾压揉碎。
片片碎裂的弹片和铝梁上脱落的铁片被狂风托住下落，于火焰中升温融化，最后化作点点火星拉拽出火弧下坠。
言灵·君焰。
言灵·风王之瞳。
领域消弭。
夜色笼罩，漫天雪花重新下落。
“师兄师妹！我来救你们了！”一个人影颤着声音从门口跳出，握住沙漠之鹰的手哆哆嗦嗦，正是路明非。
他双腿打摆，但还是坚定的朝前走了两步，只是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惊叫一声连人带枪砸在地面上。
没过多久一辆车开着远光平稳地行驶在雪夜的道路上。
“那个师兄……”坐在这台绑架团伙的破烂小面包里，路明非犹犹豫豫开口。
“夏弥的车明天会有人开回来。”楚子航又当上了司机。
“我……我是说……”路明非磕磕碰碰地说。
“都死了。”夏弥从副驾驶探出头来，语气沉重：“我亲眼看到他们被师兄打的满地打滚遍地找牙最后跪地求饶，还把手机钱包银行卡都掏出来放在地上，结果你师兄毫不留情地给他们每人打赏了一记红刀子！”
“真的假的？！”路明非给吓了一跳，用眼角余光偷瞧自己这个冷冰冰的杀手师兄。说实话电视剧里的顶尖杀手都是冷冰冰的，对了！还不爱说话，楚子航简直符合一切特征！
“她骗你的。”楚子航淡淡地否定，虽然夏弥说的前三个字是事实。
“不是叫你在车里面等着么？”楚子航又说。
“我看到好像放烟花了，应该是某方胜利结算了吧？如果是绑架师妹的人赢了，我刚好趁他们大意失荆州，摸进去几枪把他们弄晕再把你们救出来，师兄你不是说枪里装的是什么弗里嘉麻醉效果的子弹么？”路明非摩擦着下巴，说着烂话。
他当然不会告诉楚子航和夏弥，自己是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不，如冰，哇凉哇凉的，直到他看到里面似乎有人使用了喷火枪！对方不讲武德出动热武器，路明非只得咬牙不甘落后。
前面两人默契一笑，没再说什么。
这面包车估计是绑架团伙从不知道在哪处黑心二手车行淘来的，车里内置有老掉牙的音箱，一阵电流杂音过后，自己打开了。间断的音乐伴奏，一卡一顿，慢慢流畅起来。
“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
见鬼！
京韵大鼓的调调唱《宰相刘罗锅》的主题歌，外国人也听这个么？
夏弥呲牙一乐，也跟着哼唱了一段：“什么是傻什么是精什么是理什么是情。”
“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后人听。”楚子航轻声接上，用念诵语文课本的语气。
路明非眼睛瞪得浑圆，左瞧瞧右瞧瞧，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得接一句。
“你们会不会唱《巴巴爸爸》的主题歌？”夏弥问。
“我好像记得……”楚子航试着哼了哼调子。
于是两人一起小声哼唱，路明非迟疑了一下，果断加入。
雪铺天盖地地下，无有尽头。
路明非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开着车，一直往前，身边带只软萌的师妹，还有只冷冷的杀手师兄给他们开车。有老奶奶过马路他们就跳车扛走，有龙类跳出来他们就挥刀，世界毁灭了他们就一起说再见。
歌声回荡在狭小的车辆中，从缝隙里溢出，一道小小的身影坐在车顶上，他双眼中闪着淡淡金光，任凭大雪将他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