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了,我只好去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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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研究生录取通知书(3)

位于太平洋西南某处不知名岛屿。海浪不断靠岸又退去,鸥鸟轻点水面,又拉高,直至一头撞入云朵之中。

洒满阳光的椰林、随热风摇摆的野草,还有一群穿着草裙叽呱啦乱叫的本地土著,和一个外地土著,正试图跨越语言障碍进行沟通,挥舞比划着奇怪的手势,这些手势多数都不具有意义。

那只男性外地土著身形魁梧,埋在络腮胡子里的面容英挺,上半身不着衣缕,如山起伏般的宽阔胸膛在阳光底下闪着亮光,吸引着几个本地女性土著握紧手中的木棍频频投出目光。

男人见沟通无果,仰天长叹,掏出用密封袋封装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轻灵的女音。

“EAV。”

“我在。”

“这里没有龙类活动的迹象,只有垂涎我美色的雄壮女性土著。”男人说,“破烂小艇航行到一半罢工了,我和海水搏斗了将近二十海里才顺利登岸,当然,这其中也有鲨鱼的功劳。”

“已记录。”EAV回应,语气略带调侃,“不妨在岛上生活一段时间。”

“你是认真的么?她们的上肢比我的大腿还要发达。”男人耸了耸肩,他想象EAV的表情,自己便哑然失笑。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先听坏消息吧。”

“我没办法派遣新的交通工具到达你所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原本就不在我的监测范围之内。”EVA说。

“我看到本地土著有木筏,不用担心。”

“那么好消息呢?”

“昂热校长在今天凌晨回来了。”

男人一愣,心想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消失了六年的武林第一大门派的甩手掌柜终于又重出江湖了。就是不知道,届时是否又会掀起一阵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另外,昂热校长让我转告给你,”EAV停顿了一下,“芝麻开门。”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通话就此挂断。

绑着麻花辫的女孩有些腼腆的给男人递来一条乌漆嘛黑的烤鱼,男人蹲下身笑眯眯接过,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发,朝她笑着点头,目送她转身跑回妈妈身后躲着。

他背朝众人,面朝汪洋,眼神森寒如万年冻土,几口咬碎了手里焦糊的烤鱼,在口腔里不断嚼动,最后连同鱼刺都一并吞咽下去。

路明非辗转几趟公交,重新回到老城区那个十字路口。附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房子,很多老人从他们年轻那会儿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里,房子和年轻人一同老去。

熟悉的拐角,高中那时经常蹲在大爷的报刊亭边摊位上白嫖,大爷每次都朝他翻白眼却又不赶他走;熟悉的早餐店,叔叔总爱多点,吃不完,婶婶就打包带回家,丢给自己和路鸣泽当零嘴,一打开,全都还原封未动。

其实离得并不算很远,但是他这两年却很少回来。

路明非没有走电梯,鬼使神差,人已经站在步梯入口。

楼道里换了明亮的白炽灯,不再是以前发红的黄光灯泡,墙上“上门开锁”“疏通厕所”的小广告铲得一干二净,漆上新漆后白的发光。

他伸出一只手,弹出手指,点在楼道的墙上,缓缓拾级而上。

年纪更小的时候,楼里还没有安装电梯,他喜欢张开双臂,跑着上下楼,那会儿还够不到墙壁,每上一级阶梯就像是在打怪升级。

站在曾经打开过上千次的大门前,蓝漆门牌贴在铁门上,多少有些岁月痕迹停留,以锈迹模样。

他听到了婶婶在说叔叔,唠唠叨叨地抱怨,中年妇女的大嗓门轻易穿透了许多年前开发商所说的隔音措施,回荡在过道走廊内。

隔着铁门路明非都觉得一阵脑袋嗡嗡响的头皮发麻,门内门外仿佛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

路明非笑了笑,没有敲门,推门而入。

路明非说:“我回来啦。”

叔叔婶婶都不知道路明非会回来。才吃完晚饭,叔叔瘫在沙发上用牙签剔牙缝,津津有味地观看电视屏幕里正放映着的古老战争神剧,婶婶则在厨房哐哐当当洗碗。

门开的时候,只有叔叔投来目光,愣神一秒后他一下从沙发上坐直,眼中跑出惊喜,却是淡淡地说:“回来了啊!”嘴里不忘朝厨房喊,“你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谁啊,鸣泽那小子今年过年回不回来还没个准信我看那小子在外面翅膀硬......”婶婶从厨房探出脑袋,手里全是泡沫。

“明非啊!”婶婶一愣,说吃饭了没,没吃的话锅里还有饭菜给你热热,不过也没什么好菜清汤寡水的,一连串说完就躲进厨房里,又是一顿锅碗瓢盆的哐哐当当声。

路明非坐在叔叔旁边,这个中年男人略微发白的头发、发福的肚子,眼角笑眯着勾勒起纹路。他给路明非倒上一杯刚泡好的茶水,拍了拍他肩膀,“哟,长肉了。都跟你说过那么多次,胖点好,你看鸣泽,一顿不吃都饿不着。”

路明非点头,双手摊开,“我想在楼下拎点水果来着,可是没有开门诶。”

“回自己家还拎什么东西!”叔叔瞪了一眼路明非。

“你闲着干啥?赶紧把锅里的饭热一热,插上电!”婶婶的咆哮声从厨房里传出。

叔叔和路明非同时从沙发上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怂怂的,脸上都默契挂上同一款“老路家”的贱笑。两人挤眉弄眼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谈,最终还是路明非走到饭桌前,接上了电。

吃过饭,路明非走进当年他和路鸣泽两个人共有的卧室,两套被褥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头,位置没变。他摸了摸还摆在桌面上的那台老式IBM笔记本,上面没有落一点灰尘,显然是婶婶经常进来打扫。

窗户在刚才他吃饭那会儿婶婶进来打开了,想来是要通个风透个气。

他靠在窗边,闻到淡淡的很久没有人住的味道,旧旧的,就像太阳老去垂暮,然后被冷风敲碎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