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孩口夺食
安全起见，黎秩将鼠道友暂时取了出来。
他高举起双手，用手心里的眼睛先对颅腔进行了一次扫描。
“嗯……”
黎秩缓缓点头，从医生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很优美的大脑。
血管清晰，代表身体健康作息规律。
脑沟很深，代表主人的智商很高。
灰质白质分明，没有可见病变。
可这就怪了。
黎秩在头顶摇了个花手，七八只眼睛齐齐出动，也再没看见那个黑影。
按书上说，上尸虫彭候是种鼻涕虫般弥散的物质。
它日常在各个脑叶间溜达，巡视它的领地。
走到哪里，都会让人犯蠢。
溜达到语言脑区，就害得主人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溜达到小脑，就害得主人平地摔跤，丢人现眼。
不过它最喜欢的还是中脑腹侧被盖区。
俗称“恋爱”脑区。
或者叫“舔狗”脑区。
按书上说，大多数人的上尸虫都在大脑外趴着。
很少有人像他一样，上尸虫处在蛰伏状态。
黎秩目光沉沉，很是凝重：
“难道我就这么英明神武，连一点犯蠢的可能都没有？”
但双手上的手心眼毕竟距离有些远，要想仔细探查，还是要拜托他的鼠道友。
再次将小鼠放回颅腔，他将视角转了过去。
以近距离搜索着上尸虫。
找了一圈，再次无果。
黎秩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暂时放弃上尸虫了。
他命令小鼠从颅顶出来，小鼠刚爬了几步，却忽然一顿。
“？”
他悚然一惊。
刚刚在某个瞬间，小鼠似乎脱离了他的控制。
虽然只有不到半秒，但却格外明显。
什么情况？
根据实验，他身上的一只眼可以轻松控制体重在2公斤以下的动物。
从2公斤往上，体重越大，眼的数量越是以抛物线形态增加。
对于一只没有他手掌大的小鼠来说，这只眼是不可能反抗的，几乎可以称为某种“神”的意志。
难道这只老鼠是鼠中主角，像他一样有技能？
黎秩想了想，忽然心叫不好。
他迅速将这只小鼠扯出来。
又换了一只放进去。
这次，他没有吝啬，直接将小鼠的腹背前后都植入了眼。
让小鼠再次爬到刚刚的位置，他扫视着颅腔。
刚一睁眼，他吓得差点一抖。
只见小鼠腹部的眼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从他的颅腔内壁上钻出了另一只血红的眼睛，跟鼠腹眼直勾勾地对视！
他急忙遥控着小鼠又退了几步。
眼前，是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在血红色的颅腔内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十几厘米大小的凸起。
从上方看，刚好会被大脑挡住，只有让小鼠爬进深处，才能发现这个肉色的凸起。
这凸起呈现一个葫芦形状，圆形下接着一个长条形的椭圆。
黎秩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想起了许露那个婴儿状的魇。
许老太拿他的脑袋给那只魇当摇篮。
莫非这个凸起就是许露的魇，寄生在自己的血肉里？
第一只小鼠会忽然脱离控制，估计也跟这胎儿状的寄生魇有关。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鼠爪子蹬得飞快，匆匆绕过了这只魇。
来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位置。
随后回身看去。
只见那胎儿状的凸起不仅有了模糊的四肢形态，在头颅位置，还自上而下长着三对尖利的眼睛。
果然，许老太就是通过这只魇，来给他种眼的！
却没想到他身上有个随身器官库，用其他人的眼替代了许露的眼。
但许露并没有坐以待毙，依然在努力生产出更多的眼，跟他争夺控制权！
黎秩冷笑一声，倒是丝毫不怵她。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胎儿在三双眼睛下方，还长着一张大嘴。
嘴里正在吞吃一张灰黑色，半透明，酷似海蜇一般胶质的皮。
是他的上尸虫彭候！
这就不能忍了。
这要是给许露吃了，他吃什么？
上尸虫虽然代表着愚昧痴妄，但服下后，反而能让他增进智慧，炼出能辨吉凶的神魂。
他如猛虎般眯起双眼，控制着小鼠猛地扑出去争食！
可那胎儿也不傻，见状，竟三下五除二，将一整张上尸虫嚼也不嚼，全部含在嘴里。
黎秩四爪并用，口中发出撼人心神的尖啸声。
“吱吱，吱吱！”
许露化作的胎儿见了，竟举起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朝他发出明目张胆的嘲笑。
黎秩猛地扑到她身上，尝试从胎儿口中夺回上尸虫。
可胎儿紧闭着嘴，一双稚嫩而有力的小胳膊高高举起。
血肉上的凸起随之变了个形状。
许露用力将短粗的胳膊砸在了黎秩身上。
黎秩被砸得哀叫一声，只能暂时撤退。
他躲在大脑沟回投下的阴影处，恶狠狠地看着许露。
许露虽然动作粗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没有伤害到他的大脑。
毕竟出去之后，这很可能就是她的身体了。
她也不想住在一个植物人体内。
想到这里，黎秩弯曲四爪，伏低了小小的身体，谨慎地等待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胎儿许露见颅腔内始终没有动静，似乎以为他离开了，放下了戒备。
懒洋洋地伸下腰，张开了嘴，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
然后从头开始咀嚼。
就是现在！
黎秩将全身的力气坐在后腿上，用力一蹬，如一道灰线般射了出去。
他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胎儿面前，一口叼过刚刚被许露吐出的东西，以完美的漂移曲线成功夺走了上尸虫！
胎儿许露在后方的血肉里平移，愤怒地挥舞着胖手胖脚。
黎秩如同一台高精度的赛车，在不断隆起挪移的山脉中飞驰！
终于，他看到了颅顶方向的光亮。
黎秩纵身一跃！
“啪”
落入一个巨大的柔软肉掌。
这肉掌比他的身体还长还宽，带着温度。
黎秩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前方的自己，一张欣慰的脸庞。
那张脸庞就像是肉做的平原，伴随着笑意绽开，肉平原也起起伏伏变幻着地形。
巨大的黎秩抬起另一只肉掌，拿起了上尸虫。
可下一秒，那肉做的平原上，笑意不再，反而在眉心处蹙起道道沟壑。
黎秩呆呆地看着自己。
只见那平原上露出一个鲜红色的洞，从洞里发出一阵悠长如远古回响的怒吼来。
“这，不，是，上，尸，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