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探望
东野凉坐在出租车后座，视线透过窗玻璃，凝视着外面的风景。
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仿佛天然的屏障，将视野笼罩在斑驳的阴影中，道路宽阔，却显得格外冷清。
东野凉转头看向车内的前排。
驾驶位上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人，精神很好，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岛国老龄化问题愈发严重，这一现象在出租车行业尤为突出。
出租车价格一向昂贵，他坐的这一辆是之前打电话到出租车公司预约的。
事实上，路费并不是东野凉自己出的，而是田中志郎掏的钱。
他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打车。
老人通过后视镜看了东野凉一眼，带着几分随意又几分关切地开口：
“年轻人，这么大老远，是去精神病院探病的吗？你这个年纪，也不容易啊。”
东野凉点头，淡淡答道：“确实有探病的人。”
他说完，目光扫了一眼旁边放着的袋子，里面是苹果，又补充一句：“主要是去探望一下主治医师。”
老人挑了挑眉，略带惊讶地问：“你是曾经的病人吗？”
“算是吧。”
话音落下后，便倚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出租车缓缓停在精神病院的大门前，四周一九四空旷寂静的环境，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东野凉打开车门，下车时对老人说道：“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会下来，到时候再去另一个目的地。”
老人点头答应，嘴上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东野凉的背影离去。
他心里想着，这一单还算划算，直接包了几个小时的车。
东野凉是第二次来，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医院一层前台。
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名片，递给前台护士，语气简短而直接：“我和田中医师预约过。”
这次没有再刻意佝偻身形等伪装，说话谈吐也很正常。
前台护士抬起头接过，看了看他。
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又低头核对登记表：“确认到了，田中医师现在有空，您稍等，我马上联系。”
东野凉点点头，站在前台旁静静等待，周围的一切似乎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不久，前台护士挂断电话。
一位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性走了过来，东野凉抬起眼，认出她是护士长。
山口静香盯着东野凉的脸看了会，略带狐疑地说道：
“请跟我来。”
“嗯。”
东野凉点点头，随后跟在她身后。
沿着走廊走了几分钟，他们来到主治医师田中志郎的办公室。
山口静香敲门后推开，示意东野凉进去，自己便转身离开。
田中志郎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桌子两边堆满了文件，见到来人，他抬头说道：
“你来了。”
东野凉将门关上，打量了一圈房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随口问道：
“房间里的监控呢？”
田中志郎微微一愣：“我办公室里没有那种东西，毕竟这涉及到病人和家属的一些隐私。”
难道是黑川真奈之前偷偷安装的？
但那东西是否被回收了，也无从得知，东野凉甩甩头，将这无关紧要的事抛诸脑后。
“还真是让你破费了。”
东野凉转移话题，“出租车费大概要上万円吧？”
田中志郎摆摆手不以为意，反而看向东野凉旁边的苹果袋：“带的是慰问品？”
“嗯，给以前认识的病友。”
东野凉随口答道，“如果你想要，也只能分你一个。”
“那可真是贵。”田中志郎调侃一句。
“那瓶药呢？”
东野凉问道，这也算是他来这的目的。
想不到这位主治医师，居然说邮寄不方便，想来借口都没认真找。
田中志郎从抽屉里拿出那瓶药，递过去，有些感慨地说道：
“想不到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
东野凉接过，不愿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逃出院的事情后来怎样了？”
“呵……”
田中志郎揉了揉眉心，“后面几天不少病人都不太安分，老是想着你这位‘传奇’是怎么出去的，还真差点让一位病人逃了。”
“给点精神病人事做也挺好的。”
东野凉点点头，“不聊闲话了，说说正事。
花这么多钱叫我来，要不是今天刚好有事出门，指不定得什么时候来。”
田中志郎调整了下坐姿，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我去见过那个嫌疑人了，也和他做了基因鉴定，确实是我弟弟。
不过，他没有名字，就暂且叫他‘中田’吧。”
东野凉笑了出来，“起名的风格和你父亲真是如出一辙。”
这名字是那家公司一样。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田中志郎抬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我换过两次牙，所以印象很深。”
东野凉平静地说道，“还有，小林浩二在那时态度转变不对劲。”
“哪方面奇怪？”
“他对情人的态度转变太快。”
东野凉解释，“当时他应该察觉到了，那个玛丽亚的家里还有其他人。
这个发现可能就是他发现的秘密，也是最后决定杀死她的直接原因。
事后甚至找借口，说自己使用了违禁药品误杀导致，也是为了隐瞒当时的第三个人。”
房间内沉默片刻。
田中志郎点点头，随后从一旁的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画纸，展开后说道：
“这是你之前画的，上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你来解答一下。”
“这不是很出名的那个吗？”
东野凉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田中志郎又细细看了几秒，“是《圣殇》？”
这幅画描绘的是圣母玛丽亚抱着死去的耶稣，属于经典场景，由米开朗基罗雕刻。
《圣殇》是那个艺术中表现母爱与哀痛的主题之一，传递人类面对死亡的无力感与母爱的伟大。
“嗯。”
田中志郎沉思片刻，喃喃道：“将孩子抱在怀里，是表达母爱最直接的具象化之一……”
随后他有些恍然：“你是说……”
“嗯，可能吧。”
东野凉语气平淡。
田中志郎放下画，忽略掉东野凉后来新添加的内容，问道：“这就是你的想法？”
“不完全是。”
东野凉微微一笑，“在第一次画到一半的时候，改进了下，将里面两人的状态调转了。”
“你显然没有绘画才能。”
田中志郎皱眉，看着上面抽象的线条吐槽一句，猜测着开口：
“耶稣抱着圣母玛丽亚？”
“不。”
东野凉摇摇头，语气中莫名带着笑意，“死去的是圣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