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横插一脚
“那就，我先来吧。”
李建成慷慨道：“先让我这个做大哥的为弟弟了解情况，开拓道路。”
王威和高雅君两人似笑非笑望向李世民，李世民心底冷笑，表面却古井无波，表示没有问题。
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谁先开始谁占优势，先开始的人说服了他们，后面的人连机会都没有。
不过李世民也不确定自己就能说服这八百宁死都不降的俘虏，先看看李建成怎么谈，积累经验也好。
这批俘虏应该是离石郡的那批，当时被困在大火燃烧的树林里，前有长孙无忌率领弓箭手射杀，这才放下武器被抓。
李建成来到八百俘虏面前，高声道：“我是太原留守唐公之子，奉命令来和你们谈一谈投降的事宜。”
八百俘虏坐没坐姿，站没站姿，还有些躺着假寐，闻言只是瞥了李建成几眼，没人回应。
李建成也没生气，继续大声道：“你们宁死不降我个人很佩服，但唐公他们却很头痛！”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两条路，一是将你们全部坑杀，哪怕是背上坑杀俘虏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这时八百俘虏总算有些骚动，接头接耳，低声议论。
说到底，能活肯定不想死。
李建成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继续道：“二是和我谈谈，说一说你们的诉求，我们再确定能不能放了你们。”
这下，俘虏们说话了。
“我们宁死不降！”
“谈什么谈，要么坑杀我们，要么放了我们！”
“你们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天下暴乱都是你们这些狗东西的错！”
你一言我一句，比菜市场还热闹，好一些话都还没听到一截就被打断。
李建成皱了皱眉头，双手往下压大喝：“都先不要说话，先闭嘴，选几个代表出来谈！”
没人听他的，吵吵闹闹半刻钟那样子，终于才消停下来。
李建成这时候又说道：“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推选出五个代表和我谈。”
见俘虏们又要起哄，他加快语速：“一炷香之内没人出来，我就当做你们放弃谈判，全部坑杀！”
俘虏们有些骚乱。
但这里是军营，很快就将他们镇压住。
几人转移地方，到一处营帐休息，席坐喝茶。
王威呵呵笑道：“大朗威武，几句话就取得成果，我等佩服。”
李建成谦虚道：“王副留守谬赞了，都是些不起眼的经验而已。”
高雅君淡淡道：“刚才大朗所言坑杀，与我和王副留守无关，我们二人只是陪同而已，不参与你们的谈判。”
李建成嘴角微微抽搐，望了李世民一眼，陪笑道：“那是自然。”
李世民没有说话，静静品茶。
一炷香后，有五个俘虏被选为代表，被带到营帐里。
李建成客气邀请他们坐下，赐茶：“几位壮士如何称呼？”
“张三！”
“李四！”
“王五！”
“赵六！”
“刘七！”
几人愣了愣，讶然望了望他们。
这丝滑的序列，还真令人意外。
不过其实也正常。
洛阳纸贵，一书难求，所谓的知识都垄断在世家门阀的手上，底层的百姓别说接触不到纸，连书都摸不到，读书识字是非常奢望的事情。
故而大多数普通人都是以数字为名，再冠以父姓。
李建成又问道：“诸位为何加入叛军？”
“吃不饱！”
“被狗官逼的！”
“俺要杀贪官！”
“给俺娘买棺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回答一个比一个彪悍，听得众人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投降加入太原军，不仅能吃饱还能有饷粮；唐公麾下的官员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唐公如果遇到贪官也会杀；杀敌平乱获军功也能封侯拜将。”
“至于买棺材，太原军的饷粮足够买棺材。”李建成觉得这个理由真好笑，但忍着笑认真说道：“条件我们太原军都能满足，诸位可愿投降我们？”
“不愿！”
“宁死不降！”
回答得很一致，众人闻言嘴角抽了抽。
李建成眉头微皱道：“条件明明能满足，诸位为何宁死不降？”
他不解，明明都是一群吃不饱的底层百姓，还能有自己的坚守？
“你们都是暴君的官，暴君的官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暴君害得我们妻离子散、有家不能归的。”
“替暴君卖命，就是拿刀对准自己的亲人，我们宁死不降！”
李建成嘴角抽了抽，说到底，其实就是天下反隋，百姓都不再信隋帝。
他也不满隋帝的统治，但当着众人的面前，有些话却不敢说也不能说。
王威这时冷笑：“左一口暴君，右一口暴君，我看你们几个造反罪证确凿，该株九族！”
起义军本质上就是造反，只是参与的人太多，真的都株九族的话，天下的人要么死光，要么都加入了起义军。
“隋狗，我刚才一看你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株吧株吧，俺敢加入起义军就不怕被株连九族，不株我九族你就是孬种！”
“孬种，我家里人都在离石郡，快带兵攻城把我家里人都杀光。”
王威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人啊！”
“王副留守息怒。”
李建成和李世民同时起身。
兄弟两人相视一眼，李建成接着说道：“我刚把人请来，您却把人杀来，总让我把事情办了再杀。”
说罢，又望向李世民：“二郎，为兄无能，说不服他们，你试试吧，不行的话人就交给王威副留守处理吧。”
李世民把李建成的话翻译一遍：人是我请来的，不要在我没办完事前杀人，但现在我完事了，轮到李世民负责，你要杀就杀吧。
但如果你杀的话，剩下的那些俘虏麻烦你也处理一下，反正再和我无关。
两句胡把关系都撇得干干净净，而王威要是没忍住把人杀了的话，李世民还会被波及。
不过王威也只是一时之怒，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杀这些代表的后果，冷哼一声让进来的士兵退下就坐下。
李世民睨了李建成一眼，走到张三等五个代表面前：“认得我吗？是我杀了甄翟儿、蓝石、魏刀儿，也是我率领三千兵马将你们抓到。”
张三五人闻言吓得后退，片刻后一个个眼眸生出怒火，咬牙切齿盯着李世民，似恨不得将李世民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