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野心勃勃的安妮娅
没有人能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保持淡定。
如果有，那就说明这利益还不够大。
作为深得约顿伯爵信任的老管家，沃克无疑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经常负责跟那些草原上的野蛮人部族首领和生活在深山之中的矮人氏族进行贸易。
普罗萨克家族之所以能拥有那么多的黄金、宝石、毛皮、矿产、药材，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么来的。
可即便如此，当亲眼目睹杜克在经过几次传送后带来的那些货物，他整个人依旧像疯了一样连午饭都顾不上吃，立刻下令让仆人和奴隶们装车匆忙踏上归途。
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向杜克保证，自己回去之后一定会尽快筹措。
最多一个月之内就会带来足够的货物平账。
目送队伍浩浩荡荡离开蒙特庄园朝着欧克利的方向前进，站在二楼阳台上的安妮娅立刻翘起嘴角说道：“我想等父亲看到这些货物的时候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将家族所有的资源都向我们这里倾斜。”
“你好像很高兴？”
阿库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显然不太能理解这次交易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呵呵，那是当然。
因为一旦父亲意识到合作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我在家族中的地位就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可能你的小脑瓜不太能够理解这种贵族家庭之间的权力游戏。
但我想杜克先生一定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说罢，安妮娅转过身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端坐在桌子上的奶牛猫。
在她眼中，以阿库为首的奴隶根本就是一群被操控的棋子。
而这只猫咪形态的异界生物才是一切的主导者。
无论是突然发动进攻占领蒙特庄园，还是与自己和普罗萨克家族达成合作协议，亦或者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收服了管家莫埃尔，可能都是某个更加庞大计划的一环。
安妮娅现在很想搞清楚对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以及自己是否可以与之达成更加深入的合作。
“怎么，你难道还想取代自己的兄长成为普罗萨克家族的领导者？”杜克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不行吗？要知道帕拉西奥斯王国的法律可没有规定女性不能继承爵位和领地。”
被拆穿小心思的安妮娅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野心。
“可据我所知，女性的顺位继承权是最低的。
只有当家族中的所有直系男性成员全部死亡，你们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因为爵位领地都是与军事绑定在一起的。
而女性在面对残酷战争时的适应能力和表现远不如男性。
最重要的是，你难道打算杀死自己的兄长吗？”
杜克眯起眼睛饶有兴致打量着这位从骨子里透露出精致利己主义气息的女人。
对于为了争夺家产勾心斗角之类的事情，他其实一点也不陌生。
确切地说在他所能接触到的圈子里，像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毕竟普通家庭能争夺的财产无非就是一两套房子或者一点存款。
但凡自己有点本事能过得很好，都不会为了这点东西而撕破脸皮弄得非常不体面。
可对于有钱人来说，那可就是动辄价值几个亿乃至十几个亿、几十个亿的优质资产。
在如此庞大的财富面前，什么骨肉亲情统统都是狗屁。
谈感情伤钱！
同样的道理，在这个世界贵族爵位和领地是世袭的。
能得到它就意味着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后代可以永远成为人上人。
而不是几代之后逐渐沦为管家、仆人、乃至平民。
围绕这个展开的争夺自然会格外的激烈，像什么下毒、暗杀等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要知道杜克在占领了蒙特庄园的这些天里可不是什么都没做，从管家莫埃尔口中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杀死哥哥？”
安妮娅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可不会蠢到做出那种事情。
获得家族的领导权有很多办法，下毒和暗杀无疑是最低级的。
刚好相反！
我对于爵位和领地这种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而是打算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和地位。”
“另外一种方式？”
杜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审视的意味。
安妮娅则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在我眼中，贵族的权力并不一定像父亲所认为的那样，来自于财富和武力，同样还来自于社交。
如果能利用宴会和社交把那些贵族夫人、小姐紧密的团结在我身边。
甚至是让她们听命于我、服从于我，最终建立起一张庞大复杂的关系网。
届时无论哪个家族内部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能在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对于贵族来说，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就等同于把柄。
那些年轻的男女需要寻找联姻的对象，亦或是两个积怨已久的家族需要达成某种程度的和解，同样也需要我从中牵线搭桥。
您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是我在家族中的话语权更大，还是我那位没有什么才能的兄长？”
“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尤其是那些只有我能提供的奢侈品？”
杜克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想要干什么。
因为在分封的制度下，一个王国的君主想要实现统治，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维系与各大贵族之间的关系。
通常情况下，联姻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可问题是帕拉西奥斯王国的法律规定了一夫一妻，私生子甚至都不被认为是贵族中的一员。
所以光靠一个妻子的生育能力想要儿女成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就意味着可以用联姻来拉拢的对象往往只有极少的几个。
剩下的就要通过其他方式来进行制衡、控制、安抚、打压。
而贵族们也不会坐以待毙，会使用各种方式来进行反抗捍卫自身利益。
在这种以血脉家族为中心的政治博弈中，女性往往可以起到纽带跟润滑剂的作用，避免所有的矛盾都最终转化为可怕的流血战争。
安妮娅想要实现的野心就是建立一个庞大的关系网络垄断这种资源。
让所有家族都在一定程度上依赖自己、有求于自己。
这有点像是现代商业中“渠道为王”的概念。
“没错！
您果然是唯一能够理解我想法的人。
想象一下，如果这张大网编织成功，您就能够在暗中操控整个王国的政治。
这将是一种多么惊人的力量！”
安妮娅微微张开双臂，语气中透露出兴奋和激动。
但下一秒，杜克就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我要如何保证你会永远服从于我？而不是在翅膀硬了之后将我一脚踢开？”
“您掌握着那些奢侈品的供应，难道这还不够吗？”安妮娅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小心翼翼的反问道。
“不够！
因为你的提议并不是单纯的合作共赢，而是把手伸向最敏感的政治领域。
其中包含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跟风险。
你要明白权力的运作模式跟商业的运作模式是完全不一样的。
首先，权力具有强烈的排他性。
一个人占的多一点，另外一个人就势必会受到相应的损失。
而商业完全可以做到让双方都有不错的利润。
其次，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参与那些社交活动？
普罗萨克家族的玫瑰？
还是蒙特庄园的女主人？
等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这些并做好了详细的计划，再来跟我谈这件事情吧。”
杜克直截了当否决了这位贵族大小姐的提议。
他并不讨厌野心勃勃和自私自利的人。
甚至觉得安妮娅是个人才。
如果给予一定的资源和机会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但问题是身为投资者，杜克会认真考察整个项目的风险和收益。
从眼下的状况来判断，安妮娅无疑还远远不够成熟，更不明白成为交际花和掮客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眼见安妮娅脸色阴沉不再说话，站在旁边半天的阿库顿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男孩才终于明白自己跟这些受到精英教育的贵族差距究竟有多大。
在他还为身份被拆穿感到紧张和担忧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借助这个机会提升自身的地位与影响力。
不过安妮娅的反应恰恰说明了局势已经转危为安。
所有参与暴动的同伴无需再担心会遭到贵族联军的围剿。
想到这，阿库立刻弯下腰给猫咪形态的杜克深深鞠了一躬，用无比感激的语气说道：“谢谢！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不可能摆脱奴隶的身份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现在你有了一个非常不错的起点，好好努力学习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吧。因为你就是所有努尔人的希望。”
杜克抬起猫爪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以示鼓励。
对于他来说，阿库除了是绑定的主人之外，在情感上更接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弟弟。
尤其是那种无条件的信任，真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嗯！我会努力学习，绝不会让你和大家失望。”
阿库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侧目的气质与吸引力。
这种变化让管家莫埃尔感到十分诧异。
他完全想不通，一个原本畏畏缩缩连抬头看自己一眼都不敢的奴隶男孩，为何会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
难道这就是魔法不可思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