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童两面孰真假
左若童良苦用心，一番话发人深省。
三一出路何在？
证得逆生三重！
这条修炼之路，注定漫长艰辛，注定披荆斩棘。
如若没有找寻出路的本事，注定无望到达终点。
这番话，左若童是说给在场三一门人听的，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不容易在寻路一道，冒出个李慕玄，何尝不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的确！”似冲赞道：
“李慕玄这孩子虽然有胆子擅闯山门，但是上山之后对分寸上是有把握的。”
似冲不由的附和道：“实话说，胆子是大，但不招人讨厌。”
善阳性子憨直，见状也说出自己对李慕玄的看法：
“他来了一趟后厨，我还烤了个地瓜给他吃。这孩子倒也客气，给了我一听毛桃罐头，陪我打下手，忙活了一上午。”
其余弟子纷纷发言——
“对，举止有礼，不卑不亢。”
“这小子蛮有礼貌的，还帮我翻晒草药。”
“哈哈哈，李慕玄也帮我一起打扫偏殿。”
左若童一一听完门人对李慕玄的看法，补充道：
“而且他知道什么地方能闯，什么地方不能闯！”
似冲心中惊讶。
师兄很少对一个孩子，评价这么高。
下院的三人，刘得水自然不必多说。
可即便陆谨，背靠大名鼎鼎的四家之一的陆家。
在师兄眼里，评价竟然也隐隐落后李慕玄一头。
“这么说，师兄，这李慕玄，您是打算收了？”
面对师弟的询问，左若童手托下巴，一副持颐思考的模样。
脑海中浮现出，李慕玄这段时间的表现。
再仔细回想起，前几次接触过的李慕玄。
终于…
左若童发现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异样。
李慕玄自从来到下院，神气荡散难以收敛。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曾言——
肾在志为恐，恐则气下，惊则气乱。
这孩子…心中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似冲追问道：“师兄？！”
“不急，兼听则明。”
左若童回过神，道：
“李慕玄这孩子，我跟他不是初次打交道了…曾经与他父亲会面时就有过接触。”
“怎么说……诸位，就这些天的观察，你们给我挑挑他的毛病。”
三一门人一头黑线，满脸问号。
什么情况？
师父你前脚把李慕玄夸上天，后脚反倒让我们挑他的毛病？
眼看无人应答，左若童指名道姓，点道：
“水云，你不是不喜欢这孩子么？你来！”
“我？！”
水云神情错愕，话语结巴：
“您…您不能这么说，我…我也不是不喜欢。您让我猛地硬挑毛病么…”
正当水云搜肠刮肚的思考，该如何挑李慕玄毛病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脚步愈发靠近。
三一门人齐齐扭头。
“咣当！”
一位昂藏大汉推门而入，自有一股不羁气度。
“师父，我回来了。”
似冲瞧见来人，望向左若童问道：
“长青今天回来？怪不得您今天跟我们聊这事呢。”
左若童淡然一笑，示意长青汇报下山收集到的情况。
“师父，这一圈三个小家伙都了解清楚了。”
长青没有立刻汇报详细情况，而是问道：
“另外两人我一会跟您讲，我想问问那个李慕玄还在下院么？”
“还在。”
左若童轻咦道：“怎么了？”
“哦！”
长青解释道：“我以为他已经被轰走了呢。怎么还在，您得留点心啊！”
在场众人都听得清好赖话。
长青话里话外，对李慕玄的态度可并不好。
众人暗自好奇，莫非长青这一圈摸底，还真摸出了黑料。
左若童神情微凝，沉声道：
“详细说说。”
长青站在原地，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汇报道：
“我到他们家乡都没细打听，跟街面上一问，都知道这孩子。他是当地一群顽劣小童中的头头——”
“挖坑下套，破窗揭瓦，那是家常便饭。”
“踢天弄井，骚扰邻里，那是日常休闲。”
“这孩子在当地都出了名，大伙送他一个‘美称’——「恶童」。”
似冲眉头紧蹙，心中暗道不好。
其余门人听完长青这番话，也是莫名生出几分不满。
众人齐齐看向上首的左若童。
“哼…”
左若童双眉如刀砸在眉心，脸上的表情却让人难以琢磨。
他心中暗道——
恶童？
寻路的恶童？
明诚的恶童？
心乱的恶童？
李慕玄啊，李慕玄，难不成你心乱害怕的是曾经的自己吗？
长青口中所说的李慕玄，与他了解到的李慕玄，相差甚大。
左若童幽幽叹息，轻声道：
“如此顽劣，还说什么人品没问题…李老板是骗了我啊？”
“呃……”
长青闻言，挠头不语。
左若童瞧见长青欲言又止，问道：
“怎么？”
长青赶忙解释道：“您要说到人品这块么，我打听了一圈，倒也没听到这孩子有什么真正的恶行。”
“就是淘，是真淘！”
说到这，长青补充道：
“但也有夸的，李老板您也知道，在当地也算号人物，却没打听到这孩子有仗势欺人的事情。”
“邻里之间，他是不论身份，有热闹就凑，有篓子就捅，谁要真有需要呢…他也是能帮就帮。”
“给人造成什么损失的话，仗着家资加倍赔偿，而且这小子前倨后恭，赔罪的时候倒也诚恳。”
“也有人对我说，这小子离家的这些日子，街面上没有往日热闹了。”
恶…但只是小恶？
虽说「朱子家训」曾言——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可「战国策·楚策四」同样也说过——
“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既然没有真正的恶行，那李慕玄…你真正害怕的又是什么呢？
恐被我们知晓？
怕被我们厌弃？
左若童眼中闪过一抹回忆，细细体会李慕玄那对眸子的苦酒滋味，摇头暗忖道：
“心猿自持戒？六欲炽难灭？”
“你心中分明欲炽如熊熊烈火，心猿意马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李慕玄，你为何持戒，持的又是什么戒？”
左若童自顾自起身，朝门外走去。
左右忙问道：
“师父，您去哪？”
“我？”
左若童啧声称奇道：
“我去会会，这位恶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