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事只能你办

徐爵说道：

“我听冯公公说，张阁老涉猎甚广，不仅四书五经过目不忘，倒背如流，小说戏曲，也是案头、枕边常备之书。”

盛明熙说道：

“张阁老所读之书，必是经典，我这本新书，不知是否对张阁老胃口，怕是很难入他的法眼的。”

“好书就是好书，这本《红楼梦》，若让张阁老看到，他必定也是手不释卷的。”

盛明熙不失时机说道：

“我这里还有几本，就请徐兄带给张阁老、冯公公，以及其他大臣，请他们闲暇赏析。”

徐爵问道：“你这一本《红楼梦》，卖几个钱？”

盛明熙笑道：“什么钱不钱的，只要大臣们看的入眼，能给我这本书一个好口碑，那便是我的福分了。”

徐爵迟疑一下，问道：

“你这本书怎么只有三回？看起来像是残本书。”

盛明熙回答：“这本书采取连载形式，第一册是三回本，以后五回一册。”

“连载？”徐爵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是的，十天刊印一册新书。”

“嚯，你这个手法高明，总吊着看官的胃口，让人欲罢不能，不停地掏银子。”

盛明熙说道：“这种方式，风险也很大。”

“啥风险？”

“如果书不能吸引读者，少人问津，这本书很快就会夭折。”

盛明熙敢搞连载，是因为《红楼梦》早经过历史检验，吸睛畅销毫无问题。

徐爵笑道：

“我可以给冯公公献上一本，也可以请冯公公给张阁老送一本，以你的意思，其余几本书，送给哪几位？”

盛明熙松了一口气，“只要张阁老、冯公公人手一本，其余的书，你想给谁就给谁。”他觉得推书效果极佳。

张居正、冯保这样咖位的大佬，一旦对《红楼梦》产生兴趣，他们一句赞美之言，就足以带来TNT级别的爆炸效应。

这本书根本不需要打广告，只凭着口碑，想不火都难。

徐爵笑道：“这样吧，这八本书，我给张阁老、冯公公各一本，余下六本，我分别找人送给六部尚书。”

“啊呀呀，徐兄，你这可是帮大忙了。”

“那是自然，不过我帮你这个忙，是有条件的。”

“有什么条件，徐兄只管讲。”

盛明熙心中怔一下，想起徐爵无端帮他许多忙，背后肯定另有目的。

如今正好借此机会，探探徐爵到底有何目的。

徐爵眨巴着眼睛，大不咧咧说道：

“你这《红楼梦》的连载分册，我一本不拉，得由着我免费看完。”

盛明熙笑了。

哪个朝代都有白嫖怪。

“如果张阁老、冯保、六部尚书人手一册《红楼梦》，徐兄将成为‘释卷书坊’的白金看官。”

“哦，白金看官什么意思？”

“‘释卷书坊’所出的每一本新书，白金看官均可免费获赠一本。”

“真的？那我保证把《红楼梦》送到张阁老、冯公公和六部尚书的案头。”

盛明熙长长舒口气。

但愿大佬们都喜欢《红楼梦》，保佑盛家四房安然无恙。

……

族长宅第正堂。

盛有简、盛启宁父子俩，分别在自家正堂主座、次座上落座。

盛启诺坐在侧座椅子上。

盛有简故作威严问道：

“启诺，你匆匆忙忙赶来，又有何事？”

盛启诺说道：

“族长爷，我有件急事，想要禀报。”

“何事？”

盛启诺说道：

“盛启然对我儿参加道试，信口雌黄，说是提学道暗中操弄，才得到参加道试的机会。”

盛启宁与父亲盛有简对望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嘲讽。

盛明熙那天就是在这间正堂，把盛启诺的这招，拆解的七零八落，清清楚楚。

这货竟还蒙在鼓里，演得津津有味。

盛启宁毫无恻隐之心，只想看盛启诺能把这挑拨离间大戏，演成什么样子。

“启诺，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啊。”盛启宁故作不解。

盛启诺来了劲，愤然说道：

“老童子盛淮忠写了一个状子，说是我儿盛明威获得道试参试资格，是提学道使了力，盛启然在状子上第一个署名，带动十几个童生、生员联署。”

他说着话，从怀里掏出那份状子，双手呈给提学道盛启宁。

盛启诺接过状子，细细看了一遍，果然见上面密密麻麻签了十几个姓名。

盛启然的大名，排在首位。

盛启宁波澜不惊，面不改色，只是捻须微笑。

盛启诺见提学道如此镇定，不由心中一沉。

他原以为盛启宁看了状子，定会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没想到盛启宁极为平静，淡淡一笑，问道：

“你与盛淮忠有仇吗？”

“我盛启诺与人为善，与盛淮忠没有任何过节。”盛启诺答道。

“那他为什么要状告你儿子？”

“盛淮忠是多年的老童子，一直与道试沾不上边，我儿进了道试，他嫉妒了。”

“盛淮忠是我盛家族人，他为何要写这个状子，为难本官呢？”盛启宁问。

盛启诺顿了一下，说道：

“应该是想为难一下提学道，让提学道对他另眼相待吧。”

“另眼相待？一派胡言。”盛启宁猛拍一下桌子，“我对你另眼相待，你却搞了这一出，你是怕你儿子名声不够响亮么？”

盛启诺吓得哆嗦一下，“兄长息怒，愚弟，愚弟知错了。”他意识到提学道已经识破了这个离间计。

“你不仅愚，而且蠢！你，你竟敢拿本官来说事！”盛启宁气得满脸通红，“你儿子是怎么进入道试，你心里没数吗？”

“唉，我真的是让盛淮忠那老儿给愚弄了，糊里糊涂弄出这么大动静。”盛启诺赶紧认错。

盛启宁厉声问道：

“是盛淮忠愚弄你，还是你愚弄盛淮忠？”

盛启宁刹那间明白，自己在盛启宁面前，早被一眼看穿，根本难以有任何遮掩。

他用手巾拭去额头、鬓角的汗水，只能低头承认：

“提学道明察秋毫，都是我的馊主意。”

盛启宁“哼，”一声，将手中状子，几把撕掉，扔在茶几上，说道：

“这件事姑且就算是盛淮忠的错吧，这老儿犯这么大错，弄得满城风雨，他得承担点儿责任才行。”

盛启诺愣怔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低声说道：

“我明白了，我会让他永远闭嘴，永远。”

盛启宁淡淡一笑，“先留着他，还有一用，之后再做处置。”他眼神阴鸷得可怕。

盛启诺点点头，脊背寒凉。

盛启宁垂下眼皮说：

“你其实不必用反间计，我们家和你家四房，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盛启诺连连称是。

盛启宁做个示意靠前的手势。

盛启诺赶紧趋前，凑在盛启宁身边。

盛启宁悄声说道：

“我有一计，事关你家四房存亡，这事只能你办。”

“道试那天，你找人模仿盛启然的笔迹，在粉墙上写一首反诗，署上盛启然的名字，后面的事情，有我来办。”

盛启宁低声说了自己的筹划。

盛启诺大惊失色，战战兢兢问道：

“兄长使出这一辣手，倒也是斩草除根，可是……四房写了反诗，虽然倒了大霉，我可是长房啊，衙门追究起来，问个株连之罪，长房怕也在劫难逃啊。”

盛启宁说道：“这个你不必害怕，事发之时，你同步检举四房，非但不会受到株连，还会立功受赏。”

“真，真的吗？”

盛启宁很肯定地点点头：

“这种事可轻可重，我在刑部有人，会及时疏通，绝无株连之虞，你放心去干就好。”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想：

将来万一出现株连之事，也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

两虎相斗，两败俱伤。

坐山观虎斗，对我族长之家，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这事株连不到我家！

盛启诺眼珠转几下，一咬牙说：

“好，我马上安排人办这件事，这次就让四房彻底倒灶！”

盛启宁微笑点头：“好，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