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镜中人
一道道深邃的黑暗朝伊恩斯袭来，“黑夜女神”的投影站在半空中，脸上不经意间显露出一丝不屑。
该死，技能没给他ban完……
“审判者”途径的非凡者每念一句律令都需要时间。在敌人具有多种反击方式时，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缺陷。
伊恩斯也不作无谓的抗争，他站出来的目的只是牵制住克莱恩，给穿越者制造一个较为宽松的交流环境，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愚者”和祂背后的神明们将不会再轻举妄动。
他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身体犹如镜子一般裂成碎片。
“镜中人？”
克莱恩对“镜中人”这个势力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这三年多他都是以晋升为要任。
“得赶紧向蒸汽教会和烈阳教会举报。”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卷毛狒狒研究会”上，发现穿越者已经跑了近三分之一，剩下的这些也都在占卜他会不会回来。
“该死，我就这么不得人心吗？”
“既然你们不想要我回来，那我就在暗中一直注视着你们。”
“等跑掉的人回流得差不多了，再跟你们好好算这笔账。”
克莱恩大手一挥，顷刻间就篡改了“东方延绪”等人的占卜结果。
……
镜中世界，第三层。
一个杂糅了不同文明风格的城市内，伊恩斯的身体被无数块镜子碎片拼组起来。
他站在万丈高楼之上，目光穿透镜片铺成的地面，第二层镜中世界就在无穷深度之下。
数千亿人生活在这里。
突然他感觉有人正在轻拍他的肩膀。
来人是满头白发，却有一副青春容颜的阿尔伯特，沧桑感和青春感同时矛盾地出现在他身上。
“亚伯拉罕家族在星空的后裔，密修会首领，摩斯苦修会‘十支柱’之一的克墨洛的副手，‘镜中人’首领格里菲斯，‘铁血十字会’副会长托尼.唐恩，伯利安手下的参谋……你身上的身份可不少。”
阿尔伯特占卜到这条信息时真的是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查拉图的三个直系下属总有一个正常的，没想到最正常的那个也是个二五仔。
要不是伯特利授予他“源堡”的部分权限，让他的每次占卜结果都精准无误，他还真就被蒙在鼓里了。
听到这话，伊恩斯并未表示反对，他只是叹息地解释道：
“‘灾祸之城’可不止在西大陆，西大陆的那个只是本体，在星空它还有很多分城。”
“这怎么可能？”阿尔伯特并不了解这些信息，别说是他，就连七神也几乎不了解，因为他们从未出过地球。
“想想执古代耶，你们已经赢了祂无数次，不是吗？但祂还活着，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和祂一样，怎么都没办法打败？仔细想想，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伊恩斯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甚至还有一点回音。
“……苦难是无法战胜的。”阿尔伯特记得伯特利说过许多次这句话。
很快他又补了一句：
“只要有欲望，就有苦难。”
伊恩斯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紧接着他又说道：
“这就是‘灾祸之城’的象征，你这下应该知道‘镜中人’大多来自哪里了吧？”
“他们来自被‘灾祸之城’污染的，充满欲望的文明。”
“文明本身没有欲望，底层民众也没有什么欲望，那些欲望都来自文明的统治者们。”
“他们与‘灾祸之城’泄露的一丝力量合道，成为了最弱的旧日，引来的却是一个文明的苦难。”
“你看。”伊恩斯示意阿尔伯特开启灵视，在伊恩斯放下所有防备后，阿尔伯特发现他的以太体、心智体、星灵体、精神体均没有任何颜色。
“你的灵魂不完整？”阿尔伯特微微皱起眉头。
“何止是不完整？”
伊恩斯接着悲叹道：
“每个‘镜中人’都是由本体的灵魂碎片分离出来的，在星空我们叫它三魂七魄，大多数镜中人仅仅只有一魄。”
“好一点的，剩下的三魂六魄在冥河的作用下继续转世；最坏的，成为那些人旧日之路的垫脚石。”
“这都是亚利斯塔.图铎在第四纪造成的。”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和我的同伴一起终结这场苦难。”
“在这片宇宙的中央。”
宇宙的中心……阿尔伯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门”途径的成神仪式就是在宇宙的中心服食魔药。若是在往常，“门”途径的天使需要跨过无数星系。
而如今，在第一纪“最初造物主”短暂苏醒后，地球就变成了整个宇宙的中心。
这也使得“门”途径的成神仪式变得过于简单，同时间接导致了第四纪末伯特利.亚伯拉罕被数位神明联手封印的惨剧发生。
伊恩斯见阿尔伯特很感兴趣，于是继续说道：
“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这里则是整个宇宙所有镜中世界的中心。”
“虽说是这样，但是‘镜城’只不过是‘灾祸之城’的其中一个象征的集合，它在第一纪末被‘诡秘之主’封印在西大陆，却又在第四纪中期因图铎的拼死一搏而泄露出来。”
“‘镜城’的作用相当于‘永暗之河’的支流。容纳了它，虽然不能成为‘半个支柱’，却也能像屏障外的那八位一样傲视整个宇宙了。”
“罗塞尔女帝等本土‘镜中人’想要掌控这里，‘原初魔女’也想掌握。”
“然而这里被伯特利保护的太好太好，自第一纪起他就一直保护这里，寻常的‘镜中人’只知道镜中世界第三层是‘原初魔女’的神国，没人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怎么也不知道……”阿尔伯特觉得伯特利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伊恩斯看到阿尔伯特一脸疑惑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你要是幽魂魔尊，古月……不，大爱仙尊，会把所有的一切告诉自己的分身吗？”
“鸡蛋不会装在同一个篮子里，这里也是祂的后手之一。”
说完，伊恩斯一脚跳下高楼，阿尔伯特紧跟其后。在越过一条条街道后，他终于看清楚这座城市的本质。
脚下的大地完全由一整面镜子构成，只需低头，就能清晰看见自己的身影。四周的房屋同样由镜子构成，只不过房屋并不整齐，镜子之间堆叠得极为随意，但由于镜面的反射，每一个房屋内部都异常宽敞。
越深入镜城，周围的建筑结构越来越复杂，刚开始多数都只是结构简单的低矮建筑，而现在，四周包括天空，都被镜面填充，反射的光线除了会影响空间感，也会造成视觉盲区，制造出几处死角。
几分钟后，二人来到了这座城市的最深处。令阿尔伯特意外的是，这片区域竟然不是由镜片组成。
城市的街道由深灰色的沥青砌成，周围布满了高高矮矮的居民楼，极具生活气息。城市中央，为数不多的商业大厦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时不时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这是一座存在于记忆里的城市。
“前辈请看。”
伊恩斯将阿尔伯特引领到城市的中心广场。那里除了伊恩斯和阿尔伯特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青年仿佛罪人一样跪在那里。
青年的面容不同于鲁恩人的刻板印象，也不同于因蒂斯、南大陆，更不同于第四纪。这个富有青春气息的面孔的历史要早于第一纪，它来于纪元之前。
青年的双膝深深陷入地面的石缝中，他的四肢被一圈圈黑色的锁链紧紧束缚，牢牢固定在原地。青年目光呆滞，好像灵魂被抽离了肉体。
“他此时的卑贱，比之前高大的背影要相差得多……”阿尔伯特心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个念头。
阿尔伯特仔细盯着青年的脸庞，那张普通但承载着纯洁灵魂的脸，他永远不会忘记。
“伯特利.亚伯拉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