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姐妹结义难题暗藏
马氏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和两人一起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榻上，心里反复琢磨丫鬟的话，越想越觉得有几分道理，而且这话也没冒犯自己，确实怪不了人家。于是她提高了声音，朝着门外喊道：“去，把冯少伍叫进来。”冯少伍很快来到屋内，恭敬地行礼：“太太，您找我？”马氏微微仰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时候动工，都安排好了吗？”冯少伍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回禀道：“已经和施工队签好合同了，只是还没定好具体日子。现在是三月，雨水多，怕耽误工程，打算下个月动工。”马氏轻轻点头，神色严肃地叮嘱道：“合同签了，肯定不能停。不过动工那天，千万要仔细，别冲撞了家里人。你拿着我、老爷，还有孩子们的生辰八字，找个靠谱的算命先生看看，挑个不相冲的日子。”冯少伍忙不迭应道：“是，太太，小的一定办妥。”退出屋子后，冯少伍一边走一边挠头，暗自嘀咕：马氏让挑不相冲的日子，挺合理的，可怎么一句都不提各房姨太太呢，难道是偏心？又想起昨天说起建戏台的时候，马氏特别高兴，今天从花园回来，却又犹犹豫豫的，实在摸不透她的心思。后来他拉住一个丫鬟，小声打听马太太在花园说了什么，才知道是因为听到丽娟那番话。于是赶紧找了个口碑极好的算命先生，把情况详细说明，仔仔细细挑了个黄道吉日。动工的时候，每天都得翻黄历查看胎神方位，再去挪动东西，马氏知道后，越发觉得冯少伍办事靠谱，还当着众人面夸赞了他几句。
且说周府这边大兴土木，忙着建戏台、盖楼阁，工匠们进进出出，锤子敲打的声音、锯子拉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巧的是，从动工那天起，四房的锦霞姨太太突然生病了。一开始只是有点头疼，她还没当回事，只是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忙活手头的事。可到了后来，头疼愈发严重，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脑袋里扎，疼得她眉头紧皱，冷汗直冒，还伴有头晕目眩，每天下午更是发起烧来，整个人烧得脸颊通红，神志都有些恍惚了。马氏这人，向来不喜欢妾室，觉得妾室就是添乱的，所以锦霞病了好几天，她也没怎么在意，只是随意吩咐管家安排个丫鬟去请医生抓药，而后便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可病情就是不见好转，冯少伍看着心急如焚，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思索片刻，他赶忙铺开纸张，提笔给周庸佑写信，言辞间满是焦虑：“老爷，四姨太太突然染了重病，药石罔效，病情愈发严重，您看这……”
这时候锦霞的情况愈发糟糕，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看样子这病是好不了了。周庸佑又不在，马氏一次都没来看过，仿佛这府里压根没这号人似的。只有二姨太太和香屏姨太太心地善良，每日都会来问问情况，陪锦霞说说话，宽慰几句。剩下的就靠两个丫鬟忙前忙后地照顾，端茶送水、煎药喂药。锦霞独自躺在昏暗的屋子里，望着床顶的帐幔，暗自伤心，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她心里悲苦万分：自己嫁到这么富贵的人家，原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生病的时候竟这般被冷落，无人问津，想到这儿，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那天，锦霞正哀愁叹气的时候，收到周庸佑从香港寄来的信，她颤抖着双手打开信件，见通篇都是让她好好调养身体的话，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慰藉。可看到末尾写着：“今年建戏台，实在不合适，黄历上说今年大利东方，不利南北，咱家宅子的朝向本来就不合适。”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更觉愁闷，连着几天吃不下饭，整个人愈发憔悴消瘦。马氏呢，天天在外面走亲访友，和潘子庆、陈亮臣家的夫人打得火热，把锦霞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二姨太太不离不弃，帮忙照料着一切。见锦霞病情越来越重，二姨太太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妹妹，你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锦霞长叹一声，气息微弱地说：“老爷不在，我能有什么交代？生死有命，只可惜嫁到这么有钱的人家，最后却是这个下场。”二姨太太眼眶泛红，安慰道：“人生无常，妹妹别抱怨，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不如你呢。”说完，两人都忍不住落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到了夜里三更，锦霞终究没能扛过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唯有窗外呜咽的风声，像是在为她奏响哀歌。守在一旁的丫鬟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悲恸的哭声，哭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惊起了院里栖息的鸟儿。
不多时，府里下人们就都知晓了四姨太太的死讯，一时之间，众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却又都没了主意，毕竟马氏外出未归，这丧事该怎么操办，谁也不敢擅自做主。有几个资历老些的仆人聚在一块儿，愁眉苦脸地低声商讨，可讨论半天，也没个定论。
原来，马氏平时和潘子庆、陈亮臣的两位夫人关系最好。潘子庆在关里管册房，和周庸佑是同事，两家时常往来，关系亲近热络；陈亮臣是西横街的富户，家底雄厚，在城中颇有声望。马氏就喜欢和这两家来往，两家夫人也特别会讨好马氏，知道她身份尊贵，又手握钱财，自然是想尽办法巴结。不管马氏碰上什么事，哪怕有一点不开心，她们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嘘寒问暖。潘家夫人朱氏，和马氏往来更频繁，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时常同榻而眠，分享些闺中密话；其次就是陈家夫人李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