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姨太圆谎暂渡难关
马氏此时还在房里，对着那相本反复翻看，眼神里满是沉醉，仿佛被志存和尚勾勒出的富贵幻景牢牢摄住。屋内静谧得只余她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她时而微微眯眼，像是要把那些夸赞的字句都刻进眼底，时而轻轻颔首，对相面所言的辉煌未来深信不疑，嘴角不时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手指轻柔又虔诚地摩挲着相本上的字，好似已经真切触摸到未来封诰命夫人的凤冠霞帔，正风光无限地接受众人朝拜。
恰好这时，马氏的贴身丫鬟宝蝉进来，放轻脚步，连呼吸都刻意放缓，轻声说道：“太太，厨房问今晚备些什么菜，您可有心思？”马氏眼睛仍黏在相本上，只是微微皱眉，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惹得有些不悦，手上随意挥了一下，随口道：“随意安排些老爷爱吃的就行，我没心思管这些。”宝蝉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又说：“太太，方才好似瞧见二姨太、三姨太神色匆匆的，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马氏这才抬眼，眼神里透着几分不耐，瞥了宝蝉一眼，不在意地说：“能有什么事，无非是些鸡毛蒜皮，别拿这些来烦我。”说完，又沉浸到相本里去了。宝蝉抿抿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过了几日，府里看似风平浪静，仆人们各司其职，洒扫庭除、浆洗衣裳、下厨备膳，一切有条不紊。这天，马氏心情大好，晨起梳妆时还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多挑了几支鲜亮的簪子戴上，又精心挑选了件绣工精美的衣裳。她想着去花园逛逛，顺道看看戏台建得怎么样了。刚走到花园入口，就瞧见瑞香神色慌张地从里面出来，眼神闪躲，脚步虚浮，仿若脚下踩着棉花，也不行礼，低着脑袋就想快步离开。马氏眉头一皱，声音陡然拔高喝道：“站住！这般没规矩，见了我跑什么？”瑞香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低着头嗫嚅道：“太太，奴婢……奴婢刚想起还有事没做完，心急了些。”马氏一听，更觉蹊跷，这瑞香平日里机灵懂礼，应对得体，今日这般反常，定有古怪。
她走近瑞香，围着她缓缓踱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瑞香的心尖上，上下打量一番。突然，马氏眼尖地发现瑞香脖子上有块淡淡的红印，像是被人吮咬过。马氏脸色一沉，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冷声道：“抬起头来！”瑞香吓得一抖，却不敢违抗，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眼眶还泛着红，像是刚刚哭过，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马氏看着她这副模样，越发笃定有事瞒着自己，严厉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实招来！”瑞香“扑通”一声跪下，拼命摇头哭喊道：“太太，奴婢没有，真的没有啊！”可她这副慌乱的样子，哪能瞒得过马氏的眼睛。马氏冷哼一声，转身对身后的宝蝉说：“去，把二姨太、三姨太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这府里到底藏了什么腌臜事！”
不多时，伍氏与香屏匆匆赶来，一路上两人交换着担忧的眼神。见马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瑞香跪在一旁哭哭啼啼，心里便知晓事情要糟。两人对视一眼，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上前行礼。马氏劈头就问：“你们俩可知这瑞香干了什么好事？我瞧她神色慌张，行迹可疑，脖子上还有不明不白的印子。”
伍氏忙赔笑道：“太太，想必是误会了。前几日巧桃玩耍时不小心撞了瑞香，她那脖子许是磕到哪儿留下的印子。这丫头胆小，见太太您气势威严，就慌了神。”说着，还暗暗瞪了瑞香一眼，示意她稳住，那眼神好似在说“若敢说错一个字，有你好受的”。香屏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太太，瑞香向来乖巧，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马氏将信将疑，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视，那眼神好似要穿透她们的面皮，直窥心底：“当真如此？”伍氏和香屏齐声答道：“千真万确，太太。”
马氏审视着瑞香，瑞香赶忙点头，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抽抽搭搭地说：“太太，是奴婢胆小，惹您生气了，实在对不住。”马氏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若让我发现有猫腻，绝不轻饶！”说罢，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伍氏与香屏长舒一口气，香屏悄声对伍氏说：“姐姐，这可真是险，差点就瞒不住了。”伍氏皱眉道：“但愿能就此糊弄过去，往后得叮嘱瑞香更加小心。”回去后，伍氏还私下把瑞香拉到角落，狠狠揪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警告：“你若再闯出祸来，可没人再保你！这次是老天眷顾，别再心存侥幸！”瑞香连连点头，赌咒发誓会安分，声音还带着哭腔。
可瑞香终究没能安分下来。那日阿玉悄悄给她递了张字条，趁人不注意，塞到她手里就匆匆走了。瑞香攥着字条，心跳陡然加快，手心里全是汗水，把字条都浸湿了些。她躲到没人的角落展开字条，看着熟悉的字迹，那些亲昵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让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能抵住诱惑。她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摸摸前往柴房，一路上做贼心虚，不时回头张望。两人在柴房正亲昵时，不想被一个小厮撞了个正着。那小厮平日里就看不惯阿玉仗着老爷的宠信在府里耀武扬威，当下就把这事当成拿捏阿玉的好机会，一路小跑着跑去告诉了马氏，边跑还边想着“这次可得让阿玉栽个大跟头”。
马氏听闻，怒不可遏，脸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突，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径直带人冲向柴房。一推开门，就见瑞香衣衫不整，领口大开，头发凌乱得像个疯婆子，阿玉也是满脸惊慌，裤子还没系好，腰带拖在地上。马氏气得浑身发抖，大骂道：“不要脸的东西，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等龌龊事！”瑞香吓得瘫倒在地，阿玉则“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太太，饶命啊，是小的一时糊涂。”
马氏根本不听解释，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大声吩咐左右：“把这两人拖下去，先各打二十大板，再关到柴房不许吃喝，等老爷回来发落！”众人哪敢违抗，当即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瑞香和阿玉拖走。板子落下，伴随着两人的惨叫，马氏的脸色依旧铁青，她咬牙切齿道：“看你们还敢败坏我周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