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肉梳玉枕
从醉樊楼离开，在返回王府的马车上。
陆尘与顾红虞相对而坐，气氛有些沉重。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但两人似乎仍能从梦青荷之前的讲述中，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鬼樊楼，还真是一个能让人产生梦魇的名字。
原来，早在三百年前，太祖立国，神都初建之时。
考虑到京城降雨太多，为了避免洪水泛滥，便在神都城四个方向分别修了一条泄洪用的沟道。
而后经过一百多年的大水冲刷，这些沟道都被冲成了宽大的山谷。
由于这些地方位置偏僻且隐蔽，正常人极少涉足，久而久之，就发展成了藏污纳垢的罪恶之所。
盗贼在那里销赃，逃犯在那里藏匿，江洋大盗在那里潜伏。
更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人牙子在那里交易。
因为那里的人都是昼伏夜出，吃喝玩乐样样齐全，故与醉樊楼对应，取名鬼樊楼。
生活在鬼樊楼中的人，奉行丛林法则，性格都极其残暴。
甚至连食肉寝皮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充斥着血腥与阴暗。
更让陆尘和顾红虞感到压抑的，是鬼樊楼里那些炮制女人的花样。
人牙子在女孩小的时候，将她们的四肢砍去，养大后，再以高价卖给某些变态的客人，被称之为白玉枕。
这样的肉枕极难成活，所以售价奇高，暴利惊人。
还有的人，将女子口中的牙全部敲掉，用肉乎乎的牙床伺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恩客，被称作肉梳子。
即便是前世经受过恐怖电影和小说熏陶的陆尘，在听到这些事曾在这个世界真实发生过时，他都感觉胃里有些翻滚，一阵阵犯恶心。
更别提侠气爆表的顾红虞了。
少女听得脸色铁青，握紧的双拳指尖发白，甚至愤怒得有些发抖。
按照梦青荷的讲述，好在一百多年前，朝廷终于揭开了这几块伤疤，雁翎卫和京营数万大军齐出，一击功成，将那四条暗谷碾成了齑粉，彻底填平。
据说还是因为鬼樊楼误将主意打到了权贵子女的身上，才引得朝堂震怒，招致大军围剿。
自那以后，世间再无鬼樊楼。
朝廷为了不想引发恐慌，连那个名称都成了禁词，再少有人提起。
“殿下觉得，那鬼樊楼真的存在过吗？”顾红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人性怎么可能会邪恶到那种程度？
那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
陆尘语气有些沉重：“青荷不会编排这种故事来开玩笑，鬼樊楼应该真的存在过。”
他现在关心的已经不是那些邪恶暗谷过去是否存在，而是当下有没有死灰复燃？
如果没有，那周玉瑶的判词又怎么解释？
陆尘白天可是清晰看到，她头顶显示的『效命于鬼樊楼』几个大字。
……
翌日，大早。
陆尘取出舆图，根据从梦青荷口中得到的信息，在图中标出了一百多年前四条暗谷，也就是鬼樊楼的位置。
之后，派遣王府侍卫兵分四路前往探查。
结果，并无所获。
那里早已看不出暗谷的痕迹，只有平川，一眼便能看清全貌，不可能藏污纳垢，更不可能藏得住一座暗黑之城。
经过一天调查之后，陆尘的目光又不得不重新回到乌犺妾室周玉瑶身上。
中午吃过午饭。
陆尘准备前往乌宅，还没出门，就见崔学义奔来了定南王府。
前厅。
崔学义咕噜一声，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陆尘看他这般火急火燎，猜测应该是有所收获。
不过也没着急催促，待他缓了缓气，才开口：“崔兄审出了什么？”
崔学义嘿嘿一笑，语气有些得意：“果然审案还是得用刑，昨晚一轮招呼下来，今天就招了。”
陆尘见他停顿下来卖起关子，配合地捧哏：“崔兄审案果然有一手。”
崔学义喜得知己一句赞，心中爽极，差点笑出猪叫，更加来了兴致：“陆兄猜，他们招了什么？”
陆尘无语，有些没好气说道：“你心急火燎赶来，就是为了说相声？”
崔学义一懵：“啊？什么声？”
“没什么。”陆尘白了他一眼：“说正事。”
崔学义这才察觉自己好像装得有些过，讪讪笑着继续说道：“经过我那一顿用刑，乌府的下人就全招了。”
陆尘听着他车轱辘话，不捧哏也不打断，只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崔学义暗啐了自己一口，压下装逼的老毛病，不再卖关子。
“有下人供出，乌府后院的那场火是狸氏放的，目的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
“原来这些年，那毒妇以帮乌犺纳妾为由，害了三十多条人命，而且都是良家少女。”
“经过一番探查，我们在后院找到了一些烧剩下的枯骨，证据确凿。”
“那毒妇估计想痛快点死都不行了，千刀万剐不足以赎其罪。”
陆尘听他说完，并不感觉意外。
崔学义审出的结果与他看到的判词基本一致。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将狸氏的罪行说出，除了不想引起旁人对自己的猜疑之外，还有就是觉得雁翎卫应该能审出来。
毕竟狸氏作恶十载，留下的证据定然不少，这般突然被圈禁，很多尾巴根本不可能清理干净。
崔学义见陆尘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就有些好奇：“陆兄怎的不觉得意外？”
“妖族能做出这种事，没什么好奇怪的，比这更残忍无道的，我也见过。”陆尘话头一转：“相比这个，我更关心她是否与乌犺行刺有关？”
崔学义摇了摇头：“倒没审出与行刺相关的线索。”
陆尘并不失望，对此他已有心理准备，乌犺行刺之事背后定然是有人精心谋划，没那么容易查出端倪。
“我去乌宅走一趟。”
陆尘准备再过去找找线索，却听崔学义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雁翎卫留在外线的兄弟，昨晚在乌宅对面的巷角，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那人鬼鬼祟祟的，眼睛一直往乌宅院子里看，待了有大半个时辰才离开。”
“我们的人跟踪了他，最后发现，那人进了一间买卖下人的牙行，不过也没发现其他异常。”
听他说完，陆尘似捕捉到了什么，脑中有灵光闪过，眸光倏而一亮。
“那牙行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