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神明破壳
眼前是无比耀眼的雷光。
刺耳的滋滋声仿佛能灼伤面门。
芳贺悠贵怔怔地望着面目狰狞的青木新。
脑海中回忆起了曾经的过往。
那时的青木新一脸稚嫩，眼神中蕴含着对正义的憧憬。
然而现实中的青木新，整张脸已然毁容，表情扭曲似鬼，眼神中满是对他的杀意。
他就这样望着，大脑一片空白。
直至身后一股力气传来。
他被推开了。
回眸望去。
是木下千奈。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
仅一眼，芳贺悠贵便从木下千奈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感激与释然。
无言的目光，似乎在向他诉说。
“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木下千奈倾听着耳旁电流的嗡鸣，只觉得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她不懂什么是超凡。
也不理解人们对超凡的追求。
或许芳贺悠贵接近她，就是为了获取东山润介的下落。
但她不在意。
芳贺悠贵救了她弟弟，仅这一点，就足够了。
东山润介让她拾起了曾经的梦想，所以她宁愿放弃自己的一切去帮助他。
如今，芳贺悠贵救了她弟弟，她同样可以以命相救。
人生乱了。
木下千奈看着那道刺眼的雷光，回想起这段时间的变化。
自从遇上东山润介，她的人生就乱了。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追求的。
所以她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嗞嗞——！
电球炙烤着血肉。
噗！
鲜血喷吐而出。
木下千奈转头望去，双眉紧蹙，眼含泪光：
“润介……”
听到身后心疼的声音，东山润介嘴角微微上扬，咽下口中的血液，咧嘴露出猩红的牙齿：
“这下抓住你了。”
“你！”
青木新瞪大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家伙，竟然为了其他人，用身体挡下了他的攻击！
你不是屠杀案的凶手吗？！
你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怪吗？！
“精灵眷属，是幸运，亦是诅咒……”
东山润介喃喃自语着，浑身的体力正不断地从被电球击穿的伤口处外泄。
这一刻，他似乎终于开始明白那璀璨太阳般的身影曾经所说之话的含义了。
“精灵眷属，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生物。”
他自言自语，眼神逐渐涣散。
但身上的火焰却越发炙热。
青木新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神色开始慌乱起来。
“放开我，疯子！”
他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东山润介的腹中抽出，但对方的肌肉仿佛钢铁一般，死死地夹住了他的臂膀。
“滚开！”
他不断用拳、用腿击打着东山润介，毫不吝啬地轰炸电流雷光。
气息逐渐萎靡，东山润介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
“我家润介可乖了……”
温柔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旁。
——妈妈……
“生命火花……”
数十米的火焰立柱从他的体内窜出，仿佛一道如同实质的熔浆，将青木新缓缓吞噬。
“不可以！”
“我还有没有实现的目标！”
“我决不能再次倒下！”
青木新的表情逐渐疯狂，见始终无法抽出自己的手臂，他索性咬住牙关，竭尽全力。
他要断了这条臂膀！
但为时已晚，火焰已然吞噬了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青木新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肤、骨骼、血肉都全部被高温蒸发。
极致的痛苦攀附在漆黑的灵魂上，复仇之心在烈火中愈演愈烈。
“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有趣……”
空灵之声在心灵空间中响起。
青木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之地。
没有身体，没有知觉，唯有那道神秘的声音。
“这里是……”
“你想活下去吗？”
“我必须活下去！”
疑惑不解皆可抛去。
不论对方是谁，有何目的。
这一刻，青木新只有这一个回答。
他还没有为妻女复仇，那些可恨的家伙还尚存于世。
不论付出什么，他都要活下去！
“那我就满足你。”
意识回归。
身体仿佛即将破裂的玻璃，似乎稍微动弹一下，都会分崩离析。
但，活下来了！
青木新嘴角缓缓咧开，他想笑，但笑不出来。
不过无所谓。
他终究是活下来了！
焦炭般的躯体，轻轻抽搐。
下一刻，仿佛破壳一般，青木新脆弱的躯体从焦炭中爬起。
他死死地盯了一眼不远处倒在地上满脸迷茫的芳贺悠贵：
“芳贺前辈……”
听到青木新的声音。
此刻，无力倒地的东山润介艰难地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失败了。
付出一切，还是失败了。
泪水从眼角溢出，划过皲裂透红的皮肤。
“没关系的。”
温柔的声音再次于耳旁响起。
东山润介勉强睁开眼眸，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好像是他的妈妈。
“妈，对不起……”
“没关系的，润介。”
木下千奈轻轻抚摸着东山润介的脸庞，动作之轻，仿佛在触碰羽毛。
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到头来，还是东山润介救了她。
一如当初。
怀中的气息渐渐低迷，直至彻底消散。
木下千奈就这样抱着他，一动不动，即便其死亡的躯体逐渐滚烫，她也没有松手。
她听到了东山润介最后的话语。
她不想让这个只是一名学生的少年就这样孤独离世。
干枯的躯体内，渺小的火花从密密麻麻皲裂的伤口上溅出，直至将东山润介的身体彻底覆盖。
极致的焰火，点燃了他的尸体，同样点燃了木下千奈。
两人在逐渐雄浑的火焰中，被彻底化为灰烬。
“唉……”
沉重的叹息声在烈火中响起。
这一声，几乎回荡在了东京都内每个人的心中。
烈火滚滚涌动，仿佛有某种无法为世间所容忍之物将于其中诞生。
东京站的残火余烬，被无形之力吸引，向那团烈火涌去，融入其中。
火光越来越刺目，温度越来越炙热。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一颗百米高的椭圆形烈火降临世间。
高耸入云，炙染夜幕。
几乎整个东京都的人们都能看到那片血红的天空。
混乱在这一刻停止了，人们茫然无措地望着那颗巨型火球。
咔嚓——！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东京都的上空。
火球裂开了。
一尊庞然大物的身影显露于世。
淡漠的鎏金龙眸透过云层，俯瞰东京。
震颤人心的神秘语言低沉响起：
“赤红，你这样做，不怕引起雷界的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