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爷你看这像不像学习资料
苏欣欣对着售票员甜甜一笑，喊出来漂亮姐姐的时候也格外真诚。
售票员冯青青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也跟着笑了。
“小姑娘嘴巴真甜，我都三十多了。”
苏欣欣夸张瞪大眼睛，“是吗？姐姐皮肤白，显年轻。”
她将土豆塞给冯青青，“姐姐，我家二叔在城里住着，非得叫我去他家玩，我出来着急，忘带钱了，你看……”
冯青青也是爽快人，今儿心情好，这小姑娘又有城里亲戚，她愿意给个面子。
再说人家不是白坐，两个土豆个头儿不小，还是烤熟了的，直接吃还能顶饿，抵车票绰绰有余。
而且这年头有钱不一定能买到粮食，相较之下，烤土豆还是很受欢迎的。
冯青青自己掏出一毛钱，当是苏欣欣的车票钱，两个土豆归她。
“妹子，快上来找个座儿。”
苏欣欣上车直接坐在冯青青身边，“姐姐，你这衣裳的针脚真密，不是手巧的人根本缝不出。”
“哈哈，我随便缝的……”
路上，苏欣欣跟冯青青聊的相当投机，苏欣欣顺便打听了不少事儿。
比如城里夜校那边为了支持备考学生，晚上免费给补习功课，但学习资料得自带，且不提供食宿。
吃住方面，苏欣欣倒是不愁，就是这学习资料麻烦些。
到了县城，冯青青还好心给指路，并且说了下午回乡时间。苏欣欣谢过之后，并没有去找什么二叔，而是跑去了夜校。
夜校白天不开放，不过门口有人守着。苏欣欣在门口溜达一圈儿，门卫老徐并没有主动搭理她。
苏欣欣也看出来了对方的冷漠，她并不意外。
这就是陌生人对待陌生人该有的样子。
她思索片刻，走去门口值班室。
“大爷，忙着呢？劳烦您，能借口水喝不？”
苏欣欣把搪瓷缸子拿出来，可怜巴巴问。她鼻尖儿上沁着汗珠子，嘴巴上起了一层皮。
老徐看着苏欣欣挺乖巧，倒是没好意思直接拒绝，他端起来凉水壶，“给你倒点儿吧。”
苏欣欣双手捧着搪瓷缸子，连连感谢。
喝了水，苏欣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掏出两个烤土豆，“大爷，正好快到午饭点儿了，您尝尝，我自己烤的。”
老徐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大方。
他对待苏欣欣的态度明显更和善，“我一个就够了，那个你拿回去。”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看出来这小丫头有事儿，怕收多了不好对付，不收吧又忍不住。
苏欣欣也不假客气，直接收回来一个。
她眨眨眼，说：“大爷，我姑家的哥哥要娶媳妇了。”
“嗯？”老徐有些懵。
苏欣欣继续说：“那女的家仨哥哥都是光棍儿，我姑为了省下彩礼钱，逼着我当换亲，嫁她家里去。大爷，你说我姑是不是太欺负人？”
“是够欺负人的。”老徐蹙眉，下意识发表意见。
他不清楚苏欣欣为啥给他说这些，狐疑的看着小姑娘。
苏欣欣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欺负人，所以我宁死不屈，在家说大话说要考大学。可是我没个熟人，学习资料又不容易买，大爷你说我怎么办啊？”
老徐不是傻子，脑子立即转过弯儿来。
他笑笑，“所以你想找我当熟人，打听打听买高考资料的事儿？”
“大爷，什么都瞒不过你呀。”苏欣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碰运气，要是没个解决法子，我真得嫁给老光棍儿。”
“大爷，我从小没了爸……”
苏欣欣把原主的可怜身世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老徐越听越气愤，对苏小姑一家子恨得牙根痒痒。
“还亲姑那，怎么那么不是人！真是可怜你们孤儿寡母的……”
苏欣欣叹了口气，又从挎包里掏出俩鸡蛋放桌上，“大爷，这是我妈偷偷攒的，她煮熟了给我，我舍不得吃。”
“小姑娘你这什么意思？”老徐又是一懵。
就听苏欣欣指着鸡蛋问：“大爷，您看这像不像是高考资料？”
老徐：……
刚刚被她亲姑气的一腔怒火还没宣泄完，情绪能不能别跳那么快？
苏欣欣无视老徐的神色变化，她乖巧的拿起桌上土豆，掰下一小块儿递过去。
“大爷要不你先尝尝我家烤土豆，这个白给。”
五分钟后，吃完两个烤土豆的老徐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份资料，“小丫头，你去买纸笔，抄一份带走。”
两个多小时后，苏欣欣抄完一部分学习资料，老徐原本并没有把苏欣欣放眼里，不过是看在土豆好吃的份儿上，让抄资料。
但瞧着苏欣欣写出来的字还真像是有文化的，而且苏欣欣在书写过程中流露出来的书香气质让他觉得这女娃娃不简单。
“小丫头，你拿了考试名额没？”老徐问。
苏欣欣一讶，“不是自由报考吗？”
老徐就知道，不少普通人根本就拿不到名额，像是苏欣欣这样连考试资料都没有的，更不会有名额。
现如今虽说开放了高考，但名额有限，并不是谁想考就考。
老徐说明情况，苏欣欣心凉了半截。
大话都说出去了，本来就不被看好。到时候连名额都捞不到，在家里的日子岂不还是更水深火热？
“大爷，我、我……”苏欣欣眼圈通红，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儿。
老徐也是个热心的，“小丫头你别哭，我有个法子。”
擦眼泪的某人强压着嘴角的笑意，她眨巴眨巴眼睛，“大爷，你真是大好人，我这辈子遇到你，真的太幸运了！”
“不过这办法不一定行得通，你先告诉我你啥学历。”老徐神色严肃。
苏欣欣有预感，说初中肯定会提前结束对话。她撒谎了，“高中，高二下来的。我奶他们虽然不怎么待见我，我妈拼死送我念书。所以大爷，这个名额关乎我跟我妈两条命啊。”
老徐心口颤了颤，倒也不必这么吓唬人。
他神秘兮兮的从另一个抽屉里掏出一份综合试卷，“你写一写，满分一百，过了九十分，就有拿名额的机会。”
上边下达恢复高考的消息才出来没多久，这份试卷的规则对于考生来说，绝对是难度超高。
之前也有一小部分人误打误撞找老徐这里来的，老徐根据各种原由选择给其中一部分人做试卷的机会。通过了这一关，就能找夜校校长申请名额。
不过这一点对外没有说，谁来了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