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到的真实

痛，太痛了。

李维从噩梦中惊醒，鼻尖满是消毒水的气味儿。

他惊慌失措，连忙检查着身体，手腕脚腕没被贯穿，背后也没有一个麻绳牵引的木质十字架。

我还活着？

李维松了一口气，都是假的。

他下意识拍拍胸，却发现手肘有点刺疼，撩开衣服一看，内侧有点青紫。

不全是假的，歌剧院真的有问题！

……

李维是曼斯顿镇的一名警察，近些日子总会接到人口失踪的案子，他们的共同点，都是去过重建的歌剧院。

并且都是歌剧院演出完之后，被单独选中的幸运观众，为了调查真相，老大大手一挥，让10个警察单独买票进去搜查。

但进来才发现，座椅上根本不能动弹。直到演出结束，他们才能起身，好在幸运的是，李维就是被选中的观众。

就这样，他们安静地退场。

而李维，在等幸运惊喜。

直到一位演员，他拉着李维想要上台体验一下表演，但李维对这种艺术欣赏不来，坐在凳子上死活不愿意。

那演员开始粗暴地扯李维的腿，挣扎间，李维的手肘内侧，刚好挤到两个座椅把手的中间。

夹伤了！

然后主持人制止了演员，他对李维施展了魔法还是巫术，对于一个警察来说，这知识超纲了。

李维就这样，在幻境、或者梦境中，被演员们带上舞台，活生生……做成了一个人偶。

……

想想都沉重，李维看向床头柜。

那里有一本写好名字、时间、地点的案件记录本，记录人写的是李维，笔迹是他上司舒尔茨。

不愧是喜欢榨压的秃头恶魔，手下住院的第一时间，不是送来果篮，而是一本案件记录本。

他笑了笑，也平静了些。

“先把真的写上吧。”

梦里的人偶遭遇，真不知道怎么写。

李维先把他怎么入场、怎么尝试起身去调查，都写了上去，还有退场时观众们的异常反应。

中途有点断水，李维还甩了甩笔。

然后，他愣住了。

鹅毛笔，甩甩……还能用？

他这才回过神，这空气中浓郁的消毒水味，可是现代医院才能满足的！李维挣扎着起身，直接拉开窗户的窗帘。

外面车水马龙，人群来往。

李维看着手里的案件记录本，以及一根永远满墨的鹅毛笔，他没有写被做成人偶的真实经历，而是锁好门。

试探性写出：“李维抓住了凶手。”

刚写下的笔迹，瞬间消失。

这时，整个医院开始警报，窗外车水马龙也同时停下，所有路人转过脸来，盯着窗边的李维。

果然还在梦里！

“其他被绑架者还活着！”

笔迹消失！

糙！这该死的凶手！

门外的护士开始砸门，人群也开始攀爬医院的外墙，他们就像一群勤劳的蚂蚁，而李维就是糖块。

“歌剧院留下重要线索。”

笔迹同样消失！

这说明歌剧院只是普通的线索，凶手完全有能力脱离歌剧院，甚至再选一家酒馆、舞厅。

门板快变形了。

“李维脱离控制！”

窗户被砸碎，门板上方折叠起来，一位戴着口罩的甜美护士，她歪着头扑了过来。

字迹没消失。

……

李维醒了。

他被挂在一个小房间里，身边都是穿着戏服的人偶，个个脸色惨白，嘴角还有血痕。

李维连忙摸了摸对方的脖子，很冷，已经死了。

看来在幻境里写，被做成人偶的话，就等于承认幻境的真实，真会被做成人偶挂在这里！

那个该死的凶手！

不对，要赶快。

那个凶手肯定知道了。

李维的手脚都被穿上麻绳，但韧带经络好像没事，也不痛。他抓住后脑勺的麻绳，一步一步扯到最顶上的架子。

这里横着放了很多十字架，每一个都是一具人偶，绳索大概有五米长，李维匆匆把自己的十字架绑在背上，顺着旁边的麻绳下去。

临近落地的时候，这个人偶忽然转过脸，苍白的鼻梁顶在李维的脸上，撩开头发仔细一看，是失踪者。

这是面包店的老板娘安！

李维落地之后，数了数人偶的数量。

9具，刚好是失踪人口。

李维走到门边推不开，转头看向窗户，窗外是一团团杂草堆，也不知是谁家废弃庭院，同样也推不开。

好在最顶上，还有一个通风窗，他只能扯着另一个死者的麻绳，一步步爬了上去。翻窗出去一落地，眼前有一个黑袍下摆。

李维抬头一看，是一个完美至极的丰润少妇，她轻点一下，李维就动不了了。

然后在月色下，房间里的9具人偶也陆续爬了出来，它们像只苍蝇一样，给自己不断地搓脸。

“你们的美，是永恒的。”

少妇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那些爬出来的人偶，在月光下排队。

【枫叶骑士阿劳德】

原材料：啤酒商人伊凡(已死亡)。

【王后撒切尔】

原材料：镇长情人安(已死亡)。

【黑魔法师罗素】

原材料：镇长情人丽萨(已死亡)。

……

9个舞台剧角色，就差一个谁来着？

李维的躯体被麻绳扯动，有点难以控制自己，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队伍的最前端。

【狮心王莱昂哈德】

原材料：警员李维(存活)。

最后一位，齐了。

“把你的美保持到永恒，不好吗？”

“真正的狮心王，也死了不是吗？”

“不！”

少妇仿佛劣种戏精上身，让人看的有点反胃：“真正的艺术是永恒的，你不懂亲爱的。”

“我懂你吗！”

李维直接挥出一拳，但被麻绳扯的偏移方位，一拳揍到少妇的果冻上，手感不对，还是一团假货！

“我呸！”

连杀九个无知无罪的平民，破坏九个家庭的杂种，现在跟他讲艺术？

而且，这少妇有控制尸体表演的办法，李维死了会更听话，自然不可能让他活着，那倒不如硬气点！

“完美的狮心王。”

“狮你吗！”

李维继续挥拳，想试试这少妇的鼻梁是不是肋骨鼻，但麻绳就这么长，少妇也就只站在麻绳之外。

“我可以跟你共享剧本，你可以脱离我的控制自由表演，前提是你背熟了台词，你练熟了韵腔~”

“共你吗！”

李维继续挥拳，主打一个人死鸟朝天！

“我会让你改变想……”

“呵呵呵呵……”

嗯？

忽然插入的一段苍老笑声。

少妇神色一变，直接看向长满杂草的喷泉台，只见喷泉台上，一个有些邋遢的瘦老头正背着手。

他眉眼深陷鼻梁高挺，一看就是前世的北欧人种，却摆出道家高手的姿态，一脸欣赏地看着李维。

李维看着他这架势，竟忘了挥拳。

怎么可能不会忘记。

李维在这个世界20多年，一直都是邮箱通信、马车出行、远途大城市就上蒸汽火车的时代。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比比皆是，偶尔还能看见理智派狼人、黑魔法师，上个月更是在主城，看见了一个被处决的血腥女巫。

这么一个偏奇幻的世界。

忽然有个看似世外高人的白发老头，有种老顽童周伯通误入哈利波特，给了伏地魔俩窝心脚的即视感。

世界观有点崩溃。

可这两人不会等李维回过神，直接打了起来。

少妇张手就是一堆乌鸦！老头双手凝结着圣光，挥拳就上！两人顷刻间战作一团，但老头明显是占据上风。

因为他还抽空丢给李维一本书。“去城南教堂给小科登，然后好好修炼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而丰润少妇，真的全程被压着打，她一咬银牙，9个人偶扭转身体朝李维扑了过来！

糙！

李维连滚带跑，可这时又传来老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被异常伤害过的人，也能伤害异常，别怂啊小子！”

别怂？

李维躲开枫叶骑士的扑击，回头一脚，真的踢中了！而不是像歌剧院那样，心里在反抗、在恐惧，身体却在顺从，一步步走上屠宰台。

“那我怕你个卵！”

李维侧踹王后右膝，手肘横推，顶着对方坚硬的果冻冲锋，然后一记肩背斜顶加重踩！

其他人的打击面有重合，也有漏洞，李维左边一个奔驰牌勾拳，后移接一个宝马牌横肘，倒也跟这帮人偶打得有来有回。

倒地的枫叶骑士，他四肢反转爬了起来，李维横踢接下劈腿，又把他锤到地面上颤抖。

他前世，可是省级运动员啊！

要不是那该死的骨肉瘤！

“来啊！崽种！”

“很帅的击打链！”

半空又传来老头的声音，看来那丰润少妇快不行了，只见这老头继续指导着：

“有没有感觉怒火撒在棉花上？那么用力，人偶还能爬起来，是不是很憋屈？很无奈？”

回应他的，是李维的一记下劈肘。

李维自然是察觉到，这帮人偶抗打的过分，从一开始的正常招式到关节技，以至于后面招招要人命，它们照样能爬起来。

李维的心里没有憋屈，只有痛快。

毫不保留地使用杀招，而对手也不是沙包，招招有回应，还不喊疼，也不用赔钱。

“爽啊！”

“嗯？”

这回轮到老头愣住了，他连忙指挥着。“抽空看看书，里面有一招秘术·缚骨光，只要击打异常就能入门！”

“天太暗！”

李维朝天一吼，又是两记放血肘。

“Biu ~”

老头很识趣的放了个光亮术。

这时，李维用摔跤扯飞了两个人偶，抽空打开书一看，洗罪秘术·纳斯卡角斗场修炼心得，再翻两页，洗罪秘术·穿梭之手高级运用。

“第几页啊！”

“第一页？不对。”

老头又爆锤了丰润少妇几拳。“应该是第三第四页，前几页都是教宗的废话，不用看！”

老头这几句话，让李维差点没拿稳。

这个世界有很多教会，但明面上的教宗只有一个，圣心会的总瓢把子，他们所信仰的正是父神。

这是一个统称！

拳头打出来的统称！

然后李维边看书边对付9个人偶，从一开始的势均力敌，变成你追我逃，李维也有了火气。

被菜比追着打，可比遗憾落败更难受。

李维翻到第四页。

【洗罪秘术·缚骨光】

对抗邪灵、魔物、恶魔载体时，压制心中的怒火，选用六段式呼吸法，在第六式握紧双拳解开压制！

呼吸法也很简单，不用特定时间。

只要第一段比第二段长，第三段急促一声，第四段自由发挥，第五第六阶梯式增长就行！

好好好，呼吸节奏。

李维把书塞回怀里，对抗着9个追到现在的人偶，刚刚打爽了吧！李维控制呼吸！第一段、第二……横插过来的枫叶骑士右手反转！

李维为了躲开，下意识松开了呼吸控制！

好好好，再来！

第三段，断开！

再来！

“噗！”

第一段你都偷我一拳！

李维看着眼前的王妃人偶，她长着面包店老板娘的脸，但已经不是熟悉的那个人了！

李维继续控制呼吸，也学会了在打斗中提前克制呼吸量，免得自身动作太快瞬间破功！

第五段！

破！

再来！

第三段衔接，不对！

再来！

李维咬着牙，再从第一段开始！

第二、第四、第五！

第六！

呼吸法完成！

被做成人偶的怒火，被少妇控制的怒火，被几个菜比追着打的怒火，被多次破坏节奏的怒火，为了完成呼吸法硬抗两耳刮子的怒火！

李维的双拳，燃起了深蓝色的火焰。

“崽种，再来啊！”

李维挥舞着蓝拳，冲入阵中！

“哈哈哈哈哈哈好苗子！”

老头也把丰润少妇锤到了地上，一青一老对抗着10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没有惧意！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在李维双拳附上蓝色火焰之后，一记普通的左勾拳，都能让人偶躺在地上抽搐。

而老头那双覆盖圣光的拳头，是在战斗前就瞬间生成的，很明显是缚骨光的进阶版。

“痛不痛快！”

“痛快！”

李维双拳挥舞着，有时候提膝冲击，拳头上的火焰还会暂时覆盖在膝盖上，像是加了一层特效。

可伤害都是实打实的。

等到9个人偶全部倒地，老头也瞬间一记重击，直接把丰润少妇砸成了一只昏厥的乌鸦。

那9个人偶也瞬间当机，躺下了。

“它们还会动弹吗？”

“你想干嘛？”老头有点疑惑。

“它们还有家人，总要入土为安吧。”

“哦对了，你还是个警察。”

老头子挠挠头，然后指着李维的胸口：“那本书里面有驱逐邪灵的办法，也能净化被控制的躯体，你做完法之后，就通知家人跟收尸人吧。”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

“然后，去找小科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