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伊卡洛斯
放完了狠话，回家的路途却让林成痛苦的龇牙咧嘴。
从早到晚捡垃圾，高强度地造出一座高斯机枪塔，还在实战中成功运用，让他的精神又累又满足。
但他孱弱的身体可不这么想。
麦克离开时嚷嚷着要找黑帮大哥来报复他的那一幕，倒是让林成忍俊不禁。
“怎么着？血肉之躯还能硬刚我的高斯机枪塔？”
他推开门，眼前的画面让他愣了一下。
一位女孩站在客厅中央，双手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他，活像一只愤怒的小猫。
“你还是安分一点吧，维克托。”
“你知道吗？黑巷的小混混们到处在找那个‘瘸子’维克托的下落。”
她一边皱着眉头抱怨，一边仔细擦拭着他的伤口。
“我怕他们找到你，索性就守在这儿了，结果你倒好，晃悠了半天才回来。”
林成眨了眨眼，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她的眼神瞪了回去。
无奈，他只好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女孩絮絮叨叨地继续给他处理伤口。
作为双城之战的观众，他自然知道这是他——维克托的青梅竹马，斯凯·杨小姐。
此刻，年轻的她半跪在自己双腿中间，说着“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帮忙”的话，清理他小腿的另一处伤口。
曲线不错……林成打量着对方胸口被撑开的布料，他还以为祖安这种地方只能培养出瘦巴干瘪的女孩，或者肌肉格外发达的男人婆。
像是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斯凯突然用酒精棉花用力按了按小腿的擦伤。
“嘶……疼！你确定你没有公报私仇？”
林成嗷嗷怪叫，斯凯·杨翻了个白眼，手中的动作轻柔了些。
“你要是缺这些零件，可以给你父母说，甚至告诉我也行。”
“别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直到所有的伤口都被白净的绷带缠绕，斯凯才放开林成的手。
“你有没有听过伊卡洛斯的故事？”
林成突然开口。
“没有。”
斯凯摇了摇头，收起应急用的消毒水和绷带，坐在他身旁。
卧室很小，这里离真正的天空太远，窗外几乎透不进什么亮光。
“有一个少年，向往自由，他用蜡与羽毛自制了一对翅膀。”
“他迷上了飞行，只有在蓝天的怀抱中，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自由。”
“然而，地面上的一切再也无法吸引他。他一直飞，飞得越来越高，直到接近太阳。”
“翅膀被太阳烤化，少年最终从空中坠落。”
“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他曾拥有过自由，直到最后一刻。”
“维克托……”
斯凯把手放在他的腿上。
感受到她的手掌传来温热的气息，林成不禁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她。
对方给了自己一个拥抱，很温暖。
“你以后要小心。”
作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维克托的身体状况她一直看在眼里。
对方天才般的头脑，令她向往不已。
在一圈玩伴中，她总是担任着维护他的角色。
但是到了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难以跟上这位童年玩伴了。
在祖安的夜晚，躺在狭小卧室里的林成，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投射在他的脸上，和这片城市的死寂相映成趣。夜深了，林成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窗外，月光依旧穿过那扭曲的护栏，洒落在金属上，映得它发白。
在原来的世界，自己过着普通的生活，如今他被赐予第二次生命，他不愿只做一个病弱的机械师，早早的死去。
他想为自己，为祖安做点什么。
作为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重生在祖安后，他的理想远不止于此——有一天，他希望打破祖安与皮尔特沃夫之间的深刻矛盾，结束这场无尽的悲剧。
因此，他会竭尽全力的活下去。
而不是像伊卡洛斯那样，飞得太高，最终在最接近梦想的时刻跌落，粉身碎骨。
第二天，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林成正准备前往地沟垃圾场，斯凯却拦住了他。
“跟我来。”
她怀里抱着两艘小巧的机械船。工艺虽显稚嫩，但精心组装。
林成立刻认出它们的设计——那是他刚觉醒记忆时，在自己房间里发现的图纸，显然是原本维克托的构想，由斯凯亲手完成。
林成拄着拐杖，跟随斯凯·杨一路来到一条溪流旁。这处地方靠近皮尔特沃夫，人迹罕至，溪水清澈，没有被工业废弃物污染。
“你看。”
斯凯将机械小船放入溪流中。船身轻轻一晃，顺着水流缓缓向前漂去。
“它在前行。”
林成注视着船，嘴角微微一弯：“它可真慢啊，我快要超过它了。”
他艰难地拄着拐杖，跟在机械小船后面。
“是啊，”斯凯也跟了几步，抬手指向前方，“但你看，不管遇到树枝还是水下的陷阱，它都没有停下。”
林成低头看去，机械小船被一根横在水中的树枝拦住，停顿片刻。
船上的动力与水流的作用却让它挣脱了束缚，继续向前漂去。
“就算再慢，它也会到达想去的地方。”
林成笑了笑，蹲下身将另一艘机械船轻轻放入水中。
不料，船触碰到对岸的浅滩便停了下来。
“我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探身，想要够回那艘“搁浅”的小船，但没想到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坏了，‘维克托号’搁浅了！”
斯凯忍俊不禁，伸手把他拉回岸边。林成将小船检查一番，发现并无大碍，便又把它重新放回水中，目光跟着它漂远。
“你应该知道，我在做什么吧？”
斯凯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方：“……那些小混混说，你用枪把他们吓跑了。”
“枪？那可不是普通的枪，是机枪塔。只要有足够的弹药，它就能源源不断地攻击——不过，我还没有试过真正的弹药。”
他停下脚步，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少女：“杨。”
“你觉得，我的父母，还有工坊的主人，如果知道我在做武器……他们会怎么样？有些事情，我不能把你们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