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绝不能拍地下电影
儿子回家了，就算年根很忙，赵矿长都没有出去应酬，每天晚上回家吃饭。
今天，赵坤特意陪赵矿长喝了点黄酒。
赵矿长心细，看到儿子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说，便温和道：“坤坤，有事吗？”
赵坤确实有点难以张口，毕竟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开口问父母要钱。但他现在没辙，自己没钱，只能向家里求助。
他硬着头皮道：“爸，我想问家里借点钱？”
赵矿长一听就乐了，笑道：“这你可跟我说不着，我们家的钱都在你妈妈那里。”
郭丽这时也望向赵坤道：“是不是没钱花呀，你跟妈说呀。”
“不是，我想拍电影，没钱！”
此话一出，赵矿长和郭丽都停下了筷子，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赵矿长反应快，稍一思索，便问道：“你是想自筹资金拍电影？”
“没错……”
赵坤话音未落，就听郭丽急道：“不是，你现在工作还没解决呢，拍什么电影呀？再说电影不都是公家拍的嘛，你个人是想拍能拍的？这得花多少钱啊？”
赵矿长却朝着妻子摆摆手道：“你别急，我们先听坤坤把话说完。”
赵坤感激地看了一眼老爹，又给了老娘一个安心的眼神，道：“老舅这次给我带回来了不少胶片，胶片的问题解决了，这是大头，剩下的就是器材租用、人员工资、美术道具和后期制作的费用。”
“这部分费用你大概需要多少？”赵矿长问道。
“差不多需要十万。”
“十万？”
郭丽女士顿时一声惊呼，先是瞪了儿子一眼，接着用无措的目光看了看当家的，发现赵矿长依旧保持一脸淡定，这才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后世有人曾经用购买力做过一个对比，说是1978年的一万块相当于2024年的1500万；1990年初的一万块则相当于2024年的170万。
不过赵坤个人感觉这个数字不太准确，现在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差不多在一百块左右，这里指的是平均工资。一些发达地区，比如京城、上海等地方的工资可能要高一些，但在全国范围内差不多就这个数。
如果按照1：170的算法，现在的人岂不是人人都月入过万，甚至接近两万。
赵坤觉得按照这个比例打个三四折可能比较合理，差不多在1：60到70的样子，那么现在的十万块就相当于未来的六七百万。
家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赵坤觉得应该问题不大，所以他才敢开口。
“十万块能解决全部问题吗？还有你既然决定自筹资金拍电影，有没有考虑过收益的问题？据我所知，现在很多制片厂都在亏损，就说我们省的龙江制片厂吧，听说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赵矿长还是比较冷静的，他没有被这个数字吓到，然后劈头盖脸地教训儿子一顿，而是针对性地提出疑问。
“就制作而言，十万块完全够了，只是这里还涉及到一个厂标问题……”
赵坤把自己的设想，包括下午王睿传递过来的消息都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最后道：“只要这部片子明年能够顺利出海参展，收回成本肯定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大赚特赚呢。”
赵矿长听着儿子的宏伟蓝图，先是露出惊讶之色，且不说赵坤画的饼有多大，赵矿长只是很难想象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如今不但能够滔滔不绝，而且听起来很有条理，让人有种不由自主信服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特别能忽悠的。
不容易啊，到底是老赵家的种，骨子里就有商人的狡猾和精明。
想到这里赵矿长表示很欣慰，但当赵坤说完之后，他便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沉吟道：“你对前景乐观这没问题，但我们做事之前必须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特别是有可能面临的最坏的结果，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刚刚说了，学校有可能会给你这个厂标，也有可能会让你出钱买，无论给还是买，你以什么方式和学校合作，利益分配该怎么处理。还有，万一你搞不到厂标，你真的打算做一个地下导演吗？”
赵矿长很严肃，郭处长很担心。
这些赵坤都懂，上辈子他就有自己的工作室，拍一部片子往往要和几家乃至十几家影视公司合作，其中的弯弯绕绕要远比现在复杂的多。
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我打算成立一家广告公司和学校合作，学校如果愿意给我厂标，能省买厂标的钱，最后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利益分配，但我是自筹资金，这方面肯定得占大头。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倾向于买厂标，清清爽爽，没啥后遗症。”
这年头电影行业还是一个完全封闭的行业，除了各大制片厂，根本没有所谓的电影公司，其它国有集体企业或者民营公司想投资拍电影必须要和制片厂合作，借用其厂标，这才诞生了畸形的制片厂卖厂标的产业。
制片厂的故事片指标，国家都会有相应的补贴。
制片厂一边拿着国家的补贴，一边把厂标卖给有需求的企业，等于是两头拿钱。这在未来长达十多年国内电影市场全面萎缩，各大制片厂难以为继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赵矿长点点头，接着却出人意料道：“既然你打算靠出海参展，卖版权，来收回成本。那我建议你最好在海外成立一家公司，如此一来的话，将来你的海外收益的走账会更顺畅。”
嚯！
赵坤不由瞪大眼睛看着赵矿长，看起来老赵还是有点东西的，坐在矿长位子上并非尸位素餐，居然能够想到这一层。
本来他是有所保留的，并不想表现的太过突出，跟自己的年龄和以往的生活经历不相符。老赵的提议他当然想过，只是受到目前客观条件的制约。
不过听到赵矿长如此一说，赵坤心里不由一动，马上道：“爸，听您这意思，咱们家海外有关系？”
他早该想到了，赵矿长出身上海的富贵人家，当年是发配才来到东北的。上海的亲戚本就不多，不排除当年江山易主时有人迁居海外。
果然赵矿长微微一笑道：“以前没跟你说过，我有个叔叔当年去了香港，叔叔虽然去世了，但还有两个堂兄弟，就前两年刚联系上，请他们帮忙在香港注册一家公司问题不大。”
“那太好了！”
赵坤高兴的直拍大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有了香港的公司，除了走账方便之外，更重要的是，未来政策收紧，有些题材完全可以用香港公司的名义出品，从而规避审查。
看到儿子高兴的模样，赵矿长和老婆对视了一眼，接着再次神情严肃道：“你想拍电影，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但是有一点，绝对不能拍地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