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孟子谈适中
孟子曰:“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不立于恶人之朝,不与恶人言。立于恶人之朝,与恶人言,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推恶恶之心,思与乡人立,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若将浼焉。是故诸侯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不受也。不受也者,是亦不屑就已。柳下惠,不羞污君,不卑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悯。故曰:‘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故由由然与之偕而不自失焉,援而止之而止。援而止之而止者,是亦不屑去已。”
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
译:孟子说:“伯夷啊,这个最廉的大贤人,不是自己认可的国君就不去事奉(不事奉纣,而是跑去事奉周文王,后来对武王伐纣也反感,所以宁可饿死,不当周武王的周朝臣子),不是自己认可的人,不肯与之交朋友。他不立于恶人的朝堂,不跟恶人说话,他如果立在恶人的朝堂里,就像穿着好衣裳而坐在泥里一样。我们推想他这种讨厌恶人的心,假如他看见乡里一个大俗人,望见那人的帽子歪戴着,他能不立刻就撒腿跑得远远的吗?所以,诸侯各国即便甜言蜜语邀请他来当官,他也不会去的。”
伯夷本身是孤竹国君的儿子,出身贵,又有名气,所以,诸侯固然还是会派人请他来当官的。
孟子接着说:“我们再说柳下惠。他给污浊的国君当臣子,也不会觉得羞耻,他做一个小官,也不会看不上。他当官也不藏着自己的本事不卖力,他下岗也不会嘴上抱怨,他弄的穷困无路,也不会跳脚闹腾。(柳下惠曾经三次当官,三次被罢免,都不喜不忧。)他说:‘你是你,我是我,你哪怕光着屁股在旁边坐着,又算得上能玷污到我什么!’所以他跟谁在一起都可以,他要下岗,挽留他,他也会留下。挽留他他也会留下,因为他也觉得无所谓。”
“我说这些是干什么呢?”孟子说,“我是说伯夷过于狭隘,而柳下惠则不够恭敬正经。过于狭隘和不够恭敬,君子都不要学它们。”
解:孔子说:“过犹不及。”孟子本章也是这样。像柳下惠那样,什么都无所谓,像伯夷那样,过于一本正经,都不如适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