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载悠悠
功败垂成，魂葬千载。
……
无垠虚无之中，枯败之力弥漫，隐隐有崩碎之危。
饶是灵魂力量异于常人数倍的萧炎，立于此地的他，仍旧难以自控的神魂摇曳。
只是此时的萧炎呼吸急促，却不敢有丝毫异动，只因他身前端坐一人，那人单手撑着下巴，毫不客气的打量着萧炎。
萧炎则是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眉心处的奇异纹路。
“有意思…”，似乎是察觉到萧炎的视线，那人笑容玩味道：
“吾族后辈，因何不拜？”
言语之间，一股无形之威压弥漫开来，相比于形体的压迫，神魂深处的煌煌之威更甚。
电光火石之间，神魂颤栗，脸色惨白的萧炎只有片刻的迟疑，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族沦落至此，皆拜你所赐，岂肯俯首？”
一句始料未及的话异常突兀。
天罚一般的压迫感顷刻间消散，萧炎终究是难堪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那个自称是萧炎先祖的男人，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后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成王败寇，我萧玄无话可说。”
萧玄！
即便是自诩知晓一切的萧炎，于此时此刻见到这个男人，也让他有些神情恍惚。
举全族血脉之力强行突破斗帝失败，被魂族偷袭，拖着重伤之躯，一人干掉魂殿众多斗圣，把魂天帝打成重伤闭关千年，最后陨落，萧族消亡。
九星斗圣巅峰，半步斗帝，千年之前，斗气大陆毫无争议之绝巅！
寥寥数语，却道尽多少苍茫。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萧炎自然了解眼前这位的脾气，索性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开始自顾自的打量起了四周。
萧玄此时也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千载旧事，古元行事谨慎，魂族那个家伙被我打了个灰头土脸，自然会竭力遮掩此事，你这小辈又是如何得知？”
萧炎神色自若的回应道：“古籍只言片语之中，不难推测。”
萧玄不以为意，却是说道：
“古元那老家伙确实有个好闺女，只不过……
老不正经的，都这把年纪了，居然有个这么小的闺女。”
闻听此言的萧炎也是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这么说的话……这辈分差的有点多啊……”
熏儿叫萧玄叔叔，萧玄是我祖宗，那熏儿是我……？
不愧是同宗族脉，即使跨越千年，仍然共同一个脑回路。
事已至此，有先祖在上，萧炎索性直截了当道：
“萧炎定当承继先祖遗志，重振萧族往日荣光！”
萧玄作势欣慰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志向！”……
气氛紧接着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萧炎轻咳一声，语气试探的问道：
“老祖生前通玄修为，定是要传承于后辈？”
萧玄神情平静的摇了摇头，“没有。”
“可有天阶功法传授？”
“没有。”
“九品圣丹？”
“没有。”……
此时的萧炎嘴角抽搐，却仍旧保留着一丝笑意的看着萧玄，真诚的问道：
“那您老拽我进来干什么？”
并不计较于萧炎这个后辈的功利言语，萧玄反而爽朗一笑道：
“当年试图强行迈入帝境失败，又遭魂族入侵，竭尽本源之力，迫使那个家伙重伤遁走，已经是强弩之末。”
“至于这寄存于陀舍古帝玉之中残缺神魂……”
萧玄摩挲了摩挲下巴，这才开口道：
“本以为这枚古玉碎片，定会落入魂族之手，届时神魂自爆，够他吃一壶的，没曾想……”
没曾想，在风雨飘摇之下的萧族，历经千年，虽然已沦落为大陆边陲的一个小家族，这枚蕴含着帝之秘辛的碎片，却并未失落。
“至于你说的萧族之传承，如今恐怕还在古族。”
萧玄神色漠然，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痛痒的琐事。
“昔年弥留之际，曾拜托古元照料萧族，如今看来，并未食言。”
本来心境还算平和的萧炎一听这话顿时就坐不住了，立马反驳道：
“这算哪门子照料？您老知道我爹现在是什么境界吗？五星大斗师！”
“当年在萧族，您老只怕都没听说过这个境界吧？”
萧玄自然清楚如今萧家的状况，只不过他仍旧是平静的说道：
“你能活着见到我，陀舍古帝玉还在萧家，萧族仍有一丝血脉残留于世间，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玄陨落之后，魂族自然是恨不得整个萧族之人挫骨扬灰，但你以为，古族之人就不觊觎萧族之余韵吗？
中州八族之一的底蕴，任谁能坐怀不乱？
古元这个一族之长，能让萧族从中州大乱之中保留下这么一丝血脉，实属相当不易。
这是萧炎第一次从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一丝落寞，似乎是对萧族全族的愧疚，亦或是功亏一篑的怅然。
身形缥缈的萧玄也只是稍稍缅怀，很快便释然道：
“虽只是残缺神魂，若论灵智可比中州那具残魂强得多，还有什么想问的？”
作为一个通晓剧情之人，萧炎其实没什么可问的，思索了半天才灵光一闪道：
“萧族的古帝传承？”
萧玄当即摇了摇头，颇为笃定的说道：
“莫说如今，就算是千年之前，就算是魂族，只怕都没有所谓的帝之传承了。”
帝者。一个近乎断代的称谓。
眼看着确实从这个萧家老祖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不经意间瞥到右手上那枚戒指，一脸恍然的萧炎当即说道：
“我戒指里那老头儿是不是被你给吃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曾想萧玄反倒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神魂几近幻灭，索性本源尚在，我散去之时，自会助他苏醒。”
还真是？！
还想说些什么的萧炎却被萧玄打断，只见萧玄轻抬眼眸，语气平和道：
“真是大争之势……”
紧接着他看向萧炎，“吾族后辈，日后若有机会与中州那具残魂相见，记得送他一程。”
身形本就飘摇不定的萧玄愈发虚幻，甚至无法凝实，似有解脱之意的萧玄在消散之际，一抹纯粹的神魂之力遁入萧炎的戒指之内。
此处空间再无力量维持，周遭虚无顷刻间崩碎。
乾坤倒转之时，于萧家内外，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数股极为强横的气息围杀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