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阳独行

日跃云海，天光初开。

……

萧家后山一座孤峰之上，萧炎盘膝而坐，异于常人的神魂力量，能轻而易举的感知到天地间逸散着的斗气。

丹田处的斗之气旋剔除杂秽，精纯的斗气之力流转周身大脉。

此时的萧炎心神归于一处，佩戴于右手的戒指兀自闪过一丝异芒，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立于萧炎身侧。

“前辈终于舍得现身了？”萧炎双目犹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是终于敢现身了。”

闻听此言的萧炎也是自嘲一笑，若是有的选，借他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在那几位的眼中蹦跶。

“老夫实在好奇，区区半日光景，中州八族掌舵之人便现身三位，虽说各有缘由，但终究也绕不开你这个小家伙。”

甚至是中州八族之中最强的两位族长亲自现身，这若是传出去，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

萧炎并未回答，只是迎着远处云海升起的大日，摆出一式拳架，语气不可谓不张扬道：

“那前辈可愿在萧炎身上下注？”

看着萧炎这番少阳之意气风发，药老的思绪万千，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被触动，甚至下意识的开口道：

“你可愿拜我为师？”

萧炎收起拳架，立身站定，拱手俯身沉声道：

“师父在上，请受萧炎……”

受一股无形之力的托举，萧炎并未成功行拜师大礼。

药老看着这个年轻人，萧炎的身形在恍惚间与某个人重叠。

“我名药尘，本是中州八品玄丹宗师，也曾风光一时，只可惜世事难料，几经波折，沦落至此……”

“苟延残喘数十载，神魂几近枯竭之时，幸得那人相助，才有如今重见天日的机会。”

药老看着萧炎认真的说道：

“你既与那人一脉，无需师徒名分，我药尘自当护道一程。”

言语之间，一本湛金色的古朴功法出现在萧炎身前。

“此乃我生前机缘巧合之下，偶得一本天阶低级功法，《乾光五蕴经》。”

“虽比不得中州八族之传承功法，可若参悟透彻，足以让你在中州有一席之地。”

萧炎的目光并未被那流光溢彩的天阶功法吸引太多，反而看着药老试探性的说道：

“但是？”

药老叹息一声，似乎勾起了某些不愿提及的过往。

一本漆黑功法兀自悬浮于萧炎身前，其上歪歪扭扭的书有两字：《焚决》。

“黄阶低级功法，修炼方式堪称孩骇人听闻，若不是此物竟连异火都奈何不得，老夫甚至怀疑是胡诌杜撰而来。”

语气有些漠然的药老缓缓开口道：

“实不相瞒，此物更是导致老夫如今沦落至此。”

“异火本为天地神物，此焚决竟让修炼者以吞噬异火而步步登高，无异于取死之道，更是记载了还魂起死之诡术……”

根本懒得多看那“天阶功法”一眼的萧炎当即决定：

“师父在上！徒弟就选这个！”

眼疾手快的萧炎就要将《焚决》揣到怀里。

药老眉头一皱，抢先一步收起了《焚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这臭小子，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你可知异火是何等凶戾之物？且不说吞噬异火之过程凶险万分，此等神物之踪迹，又岂是容易？”

“若是你终其一生都寻不到异火呢？”

萧炎并未就此多言，而是看着药老沉声问道：

“老师，您觉得，我此生，还能走正常人的路吗？”

“这……”

即便如此，药老仍是不想让萧炎选择这诡异万分的《焚决》，继续说道：

“并无远古八族之底蕴滋养，你便在这般年纪凝聚斗之气旋，若是有天阶功法相助，日后成就定然不会……”

这次萧炎直接打断了药老的话，自嘲一笑而后说道：

“然后呢？我功成名就，亲眼看着您魂飞魄散？”

“你……”药老的神情为之一怔，紧接着叹息一声道：

“如此虚无缥缈之法，做不得真，你无须为此……”

萧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坦诚道：

“您觉得那小妮子在古族会缺天阶功法吗？一个大男人，打不过自己媳妇，您说这像话吗？”

“您老生前有没有红颜知己啊？不会打不过师娘吧？”

药老嘴角抽搐，当即就敲了萧炎重重的一枚板栗，气不打一处来道：

“臭小子找打！”

最终如愿将《焚决》抱在怀里的萧炎一脸的傻笑，药老看着这个似乎稚气未脱的少年，内心有些复杂。

当真要为了那一丝丝希望，让他修炼《焚决》吗？

若是当初早些让那孩子知道……

“老师，天阶功法用不上了，天阶斗技𡠣徒儿十几部先练着如何？”

药老的思绪被打断，又是赏了这小子重重一下，没好气道：

“你小子拿天阶斗技当你家后院的地瓜啊？！”

紧接着药老正色道：

“萧炎，若要修炼《焚决》，吞噬异火，灵魂一道之修炼乃是重中之重，你可愿继承老夫之衣钵，成为一名炼药师？”

萧炎顿时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双膝下跪，行拜师大礼，沉声敬意道：

“师尊药尘在上，受徒儿一拜。”

药尘坦然受之，而后动作轻柔将萧炎扶起，语气温和道：

“虽说老夫没了昔日八品玄丹宗师之底蕴，可这拜师礼终归是不能少，

这些斗技虽然品阶不高，却颇为适合初升斗者的你。”

在神魂造诣如此之高的药老面前，萧炎的体魄经脉在其面前如同白纸。

药老点点头说道：

“肉身打熬尚可，只是仍有提升空间，速速准备，老夫为你洗筋伐髓。”

“经由老夫之手，你这先天之气，定不弱于那些大族子弟。”

萧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老师，您知道，其实我们家很穷的……”

药老一时语塞，竟是忘了这茬，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八品玄丹宗师了，在乌坦城这样的小地方，去哪找那么些奇珍灵草？

只能从基础开始，既然如此……只能让你小子多遭点罪了。

下山回萧家宅邸的路上，萧炎仍是有些好奇，摸索着下巴说道：

“老师，您当年不会真的打不过师娘吧？”

药老沉默不语，内心一阵冷笑，马上就让你小子尝尝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