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是妖怪
“好热……好晒啊……给我水……”
盛夏晌午,院子里没有半片树荫,热辣的阳光仿佛能把地面晒冒烟儿。
虞娇半死不活地趴在池边,身上只穿了一件破旧的粗布衣裳,海藻般的长发凌乱贴在脸颊,遮住了她娇艳的容貌,只露出一点挺翘的鼻尖,和微微翕动的唇瓣。
池子里的水又脏又浅,混着淤泥,水面堪堪没过她的鱼尾。
虞娇已经好几天没进食,身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被人捕上岸后就扔在这里。
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觉得自己就快要脱水而死了。
忽然,有人拿棍子猛地捅了一下她的后背!
虞娇皮肤细嫩,而且她从小就最怕疼,即使隔着衣裳,也痛得弓起后背。
她挣扎着回过头,发现几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根细长的棍子。
他们见虞娇回头,立即大呼小叫起来:
“快看呀,她醒了!”
“她是妖怪吗?妖怪才长尾巴!”
“肯定是!”
“嬷嬷说,妖怪都会吃人!”
“那我们打死她!不让她害人!”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商量着,看向虞娇的眼神从好奇,变得充满仇恨,捡起地上的小石头,用力砸向虞娇!
他们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小石头雨点般砸过来,有的砸在虞娇身上,有的扔到了水池里,溅起水花。
虞娇被小石头不断砸在身上,额头也砸破了,她痛得想将自己藏进水底。
但这池子只是院子里早就荒废的观景池,小的连一个成年男子都装不下,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虞娇痛呼:“不要打我,我不是妖怪……”
手中拿着棍子的男孩大声道:“你就是妖怪!”
“打死她,免得她出来害人!”
几个孩子觉得自己正在替天行道,正砸得起劲儿,忽然从院门走过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婆子摆着手道:“哎呦!几位小少爷别闹了,老爷说这池子里的鲛人还有用处,如果把她打死了,老爷会生气的。”
为首的男孩雄赳赳气昂昂道:“你让开,我们是在为民除害!”
婆子道:“几位小少爷如果还闹,奴婢这就告诉老爷去!”
几个孩子到底害怕被大人责骂,嘻嘻哈哈跑开了。
虞娇捧着自己被砸出血的手背,小心吹了吹。
好痛……她想回家……
两个婆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冲虞娇走过去。
“喂,我们刚才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们?”
虞娇抬起头,两个婆子的眼神透着阴狠和贪婪,让她很不舒服。
但刚才如果不是这两个婆子过来,那些小孩子还会继续扔石头打她。
虞娇低声道:“谢谢你们。”
婆子走到水池边,“我们救了你的命,你光是嘴上道谢怎么行?”
另一个婆子道:“是啊,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得给银子!”
虞娇表情茫然:“可是……我没有银子。”
婆子笑容阴险:“我听说,鲛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你哭一些珍珠给我们也行。”
虞娇摇头道:“不,我的眼泪不能变成珍珠。”
婆子啧了一声,“能不能变珍珠,你先掉几滴眼泪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虞娇皱着眉,声音虚弱:“我太长时间没喝水了,流不出眼泪……”
婆子失去耐心,“我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有人哭不出来!”
她说着,狠狠在虞娇手臂上的伤口拧了一把,因为过分用力,婆子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虞娇惨叫一声,瞬间流下一行清泪。
“哭了,她哭了!”
婆子兴奋地看着虞娇流出的泪水,却发现虞娇晶莹剔透的泪水,很快在阳光下蒸发,并没有变成珍珠。
“真是没用的东西!”婆子满脸失望。
虞娇痛得小声抽噎:“我说了,我的眼泪不能变成珍珠。”
两个婆子觉得不甘心,一定要从虞娇身上搜刮些什么才好。
她们一低头,注意到虞娇那条漂亮的红色鱼尾!
虽然池水浑浊不堪,但鱼尾上的鳞片在阳光下仍然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婆子笑了起来,“这鲛人的鳞片这么漂亮,应该也能卖点钱!”
虞娇满脸恐慌,“不……不行,拔掉鳞片很疼的,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做。”
两个婆子孔武有力,按住虞娇轻而易举。
她们不顾虞娇的哀求和反抗,从虞娇的鱼尾上,狠狠拔掉一枚鳞片!
“啊——!”
鳞片带着血肉,从虞娇的尾巴上生生扯了下来,她痛得失声惨叫!
虞娇的眼泪簌簌而下,整个人都要疼晕过去了。
婆子拿起沾着血的鳞片,对着阳光欣赏。
“真漂亮啊!再多拔几片!”
她们又从虞娇身上拔下几枚鳞片,却仍然贪心不足。
虞娇的脸色惨白,阳光炙热,她的额头却渗出冷汗,整个人奄奄一息……
就在俩个婆子再次将手伸向虞娇漂亮的鱼尾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冷戾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连忙松开虞娇回过头,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矜贵俊美的年轻公子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好些个侍卫。
这座宅子的主人李知府,也点头哈腰跟在公子身后。
“谁让你们过来的?”李知府呵斥完婆子,又连忙恭敬的向凌渊解释。
“太子殿下恕罪,府里的奴婢没规矩,下官这就让人将她们拖下去重重责罚!”
婆子没想到这位年轻公子竟然是太子,连忙跪下求饶:“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凌渊目光森冷,“将这俩人,拖下去杖毙!”
婆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太子殿下饶命啊——”
话未说完,便被侍卫捂住嘴拖了下去!
虞娇上岸后,见到的每一个人类都对她满怀恶意,看到凌渊向她走来,吓得瑟瑟发抖……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躲了。
凌渊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温和道:“你还好吗?”
虞娇警惕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凌渊看了眼虞娇额头渗血的伤口,以及浑浊的池水,漆眸眯了眯。
他嗓音低沉,带着诱哄:“这里的水太脏了,孤带你换个干净的地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