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人物的故事
那小天和王二虎是邻居，虽然平日里看不惯他的德行，但是王二虎的老娘人不错，小时候没少照应他。
闻言有些为难，对着程然有些不好意思道：“程然兄弟，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今这活我不收你钱帮你送，权当替这个混蛋赔礼道歉了！”
常川没有说话，他和那小天是发小，但和程然的关系更密切，帮谁说话都不好。
没想到程然很随意道：“这有什么为难的，我的气也出了，让他们帮我把酒搬上车就走吧！”
这次不等那小天说话，王二虎赶紧招呼自己的伙伴，屁颠屁颠帮程然搬酒去了。
“哎哎，你们慢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要是碎了，你们可得得赔！”见几人毛手毛脚的样子，程然皱眉吆喝着。
王二虎讪笑陪着不是，一点想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看的那小天都有些吃惊。
现在还有个问题，程然家就那么大，这些东西带回去放哪呢？
常川听完他的为难后，笑了：“你要是信的过我，就先放我那吧！回头找到地方再搬回去，放心，兄弟现在火力旺的很，用不着你这玩意。”
常川家的房子是父母单位分的家属院，那时候老式家属院的后面都会盖一排小仓库，配属给对应的房主，用来放置一些杂物和煤球之类的。
常川父母的问题暂时还没得到纠正，两口子都在赣西的农场里，虽然不用再那么艰苦，但想要回到京城工作，还得一阵子。
他兄弟姐妹不少，但他是老幺，其他的早都成家立业，各有各的去处，所以这小子现在才这么自在。
程然对他还是放心的，再说这玩意放在识货的眼中价值千金，放在小年轻面前，也就是几坛高度数酒。
家里居住环境的窘迫，程然早就有些不满意了，可现在政策还很严，有钱也找不到房子买。
过两年，出国潮开启后，他就可以着手给自己搞几个院子了，放个二十年，直接可以躺平混吃等死了。
弄好这些已经是中午了，程然执意要请常川和那小天吃饭，二人拗不过他。
“要我说，这大冷的天，咱也别出去了，买点羊蝎子，到我家涮锅子得了，省的出去喝酒也不尽兴！”常川提议道。
程然和那小天都说行，于是程然做主拿了钱，常川去买了酒菜，三人凑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开始喝了起来。
“川，小天，现在这京城里面倒腾物件的人多吗？”酒过三巡，程然忽然想起友谊商店的遭遇，于是开口问他们。
“这你可算问对人了，小天可是这方面的行家，你问他就行！”常川嘴里嗦着羊肉，嘟囔道。
程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还有这么大的收获，急忙将目光投向那小天。
被常川点名，那小天的脸色有点难看，程然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为何会是这个态度。
那小天端起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语气苦涩说起一段往事。
那家以前确实是旗人，还是满族正黄旗，但那小天家自他太爷爷那一辈，家道中落的差不多了。
为了维持生计，到他爷爷手里在宫廷造办处找了份差事养家糊口。
没想到老爷子从小耳濡目染加上天资过人，竟然在古玩鉴赏修复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后来民国共和以后，老爷子没了宫里的差事，于是在琉璃厂开了个古玩铺子，经营的倒也算红火，一大家子着实过了几年好日子。
不过好景不长，以后的遭遇和大多数同行差不多，可惜在人情练达上，那老爷子比起童老爷子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没能给自己积攒下福报。
运动时期一家子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不光连累那小天父母早逝，连原本的住处都保不住。
现在就剩下那老爷子、那小天和他十来岁的弟弟妹妹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因此常川看似褒奖的话，在他听来却有些刺耳。
程然听完，和他一起提了一杯，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别往心里去，苦日子快过去了，这手艺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你重振家业呢！”
“爷们借您吉言了，您问的这事，我确实知道，前些年为了给弟弟妹妹换点嚼裹，我也冒险跑过几次鸽子市，多少知道一点。
现在这玩意不值钱，乾隆时期的玩意也就能换几顿肉吃。怎么，您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那小天像是看出程然的打算，试探着问道。
程然也不避讳，他回来京城快两个月了，虽然前面身上还有不少腌臜物，但是坐吃山空不是他的作风。
身在这个最好的时代，天予不受情理难容，何况自己要不出手的话，不知道多少好东西要流到海外。
“我在友谊商店，看到咱们那些国宝，就这么贱卖给洋鬼子，着实有点痛心，所以动了心思。
小天兄弟现在做什么工作？”程然转了话头，问起那小天的情况。
常川这个大嘴巴又开始插嘴了：“嗨，还能干啥，就他那家庭成分，连你们知青点那个何小凤都不如。
考大学没指望了，工作的事找了街道多少回了，会会就没个准话，后来还是居委会主任看他养活一大家子确实不容易，给安排了蹬三轮这活，他娘的，还是个临时工，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小天脸色黯然，端起酒杯又灌下去一大口。
程然看着他的样子，暗自有了决定，说出自己的打算：“小天，有没有兴趣帮我办点事？”
那小天手中的酒杯一滞，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高兴，有担心也有其他程然看不懂的东西。
“你小子还纠结啥？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跟着程然混，他还看不上呢！帮他做事，你吃不了亏！”
常川怒其不争道。
程然瞪了他两眼，斥道：“吃你的肉吧，酒肉还堵不上你的嘴！”
又看向常川，笑道：“没事，你回头好好想想，想通了让川带你去找我！”
那小天又将那半杯酒灌下肚，沉声说道：“然哥，别嫌兄弟矫情，前些年实在是整怕了，这事我回去和爷爷商量一下再答复你，兄弟敬你这杯，感谢你拿我当个人物！”
“说的啥话，来，干！”程然一仰脖子，杯中滴酒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