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起云涌
次日辰时，朱云烨还在睡梦中，巡天监内已忙碌起来。
中央演武广场，数身穿青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整齐站列，为首几人穿蟒服，腰间挎长刀，正站在一起闲聊。
“老常，你小儿子今年才十三岁，就已突破三品，还愁个什么，未来肯定能接你班。”
常千户叹息着摇摇头，“是愁大儿子，前几日入了锦衣卫，你说，咱都是王爷的人，要是…”
“咳咳。”
沈镇抚使轻咳几声打断，“不要胡言乱语。”
寻常锦衣卫受东厂管辖，听命于当今圣上朱允炆。
巡天监虽挂着锦衣卫之名，但不受东厂辖制，只听禹王朱云烨之命。
“巡查天下，诛灭外邪”
满朝文武官员，巡天监均有权以调查洪武余孽之名缉拿，皇帝不得干涉。
权力大的令很多人心生焦虑，包括巡天监的锦衣卫们。
毕竟朱元璋威名再盛，终究是退了位。
日后要是两边斗起来，他与大儿子不得刀兵相见，上演番父慈子孝？
况且两边下注得有实力有背景才行，以常千户的情况这么做，不管谁赢都会排挤清算他。
他只能跟着朱云烨一条路走到黑。
沈镇抚使手拍在他肩头，说道：“等这趟回来，我去求王爷给他谋个差事。”
“谢沈大人。”，常千户大喜过望。
“办好差事，别让王爷失望。”
“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得完成王爷交代的差事。”
远处问天阁楼顶层，明月默默听着几人闲谈。
自家王爷不愿兄弟阋墙，她是知道的，可皇家哪有愿不愿意之说，身边人自会推着往前。
“王爷，待时机成熟，你下不去手奴家会帮你下。”
...
辰时四刻，朱云烨穿好红色衮龙袍，径直去了密室。
取下钭静瑶的画像，卷成一卷用红泥封好，再交到明月手中。
“此间事了，她便不再是局中人，带到津门烧了吧。”
明月接过画卷，轻笑着说道：“钭静瑶风韵犹存，王爷就没一点心思？”
墙上数十幅美人图，记录着众人从少女到妇人转变的全过程，拂去俗物遮挡，确实比春宫图更有看头。
不过只有饥肠辘辘的人会望梅止渴，朱云烨贵为帝国秦王，招一招手，什么品相的青梅没有。
何必对着纸片人动色心，哪怕是会动的。
朱云烨不动声色拿起桌上的戒尺，盯着它自语道：“我倒是对这个有点心思。”
见他是真想，明月白皙俏脸唰地一下红了，后退几步说道：“王爷，时辰到了，我们出发吧。”
“不调侃本王爷了？”，朱云烨坏笑着说道。
明月嘟着嘴回道，“奴家知错，再也不敢了。”
“哈哈。”
朱云烨大笑着将戒尺抛向门外，“幽月，替本王保管好，免得你明月姐又想作妖。”
“是，王爷。”，幽月接过戒尺，神色倨傲。
巳时整，巡天监大门开启，一支庞大队伍鱼贯而出。
当中锦衣卫均腰间挎刀，手中持枪，马背上则挂着弓弩，铁鸱脚等类目繁杂的武器。
队伍后方，玄门修士或骑异兽，或乘马车，或步行跟随。
当中修为最低者境界七品，修为最高者鬼道人，境界忽高忽低，朱云烨推测是修习功法有问题，才导致时而地仙时而仙元。
不过鬼道人术法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朱云烨端坐队伍中央的宽大车辇，明月，幽月，李元瑶三人伴随在侧。
队伍浩浩荡荡出猎场，沿着官道直奔津门。
“王爷，你说燕王多久会派人送信来？”，明月饶有兴致地问道。
宫中探子走远后，朱云烨才睁开眼回道：“倘若钭静瑶两日内动手，四叔的书信从宫里走一趟，大概到济南府可收到，不从宫中走，五日内必可收到。”
“王爷笃定燕王不会隐瞒？”
朱云烨沉声回道：“以四叔的城府，猜到这一切不难，他不会替洪武大案的余孽隐瞒，让皇兄抓住把柄趁机削藩。”
明月捏着下巴问道：“王爷觉得，书信会不会去宫里走一趟。”
“不知道。”
朱云烨摇摇头，继续说道：“不过正好借此窥见，他们矛盾有多深。”
燕王朱棣书信入京，再由朱允炆派人交给朱云烨，两人至少在明面上，还是愿意互相面子的。
若书信直接由燕王的人交到朱云烨手中，那在朱允炆看来，朱棣几乎是挑明了有不臣之心。
明月满是好奇地继续问道：“王爷是希望书信往宫里走一趟呢，还是希望不走。”
朱云烨盯着她，若有深意地说道：“皇爷爷不是真的死了。”
“先挑起内乱的人，会挨板子的。”
话音落下，朱云烨朝着幽月怀中的戒尺努了下嘴。
明月见状气哼哼地闭上嘴。
...
宫中，清晨的薄雾还未彻底散去，缭绕于宫殿楼宇间。
摘星阁顶楼，朱允炆穿着赭黄色龙袍，沉默注视西北方，目光难以到达的远方，有座名为燕京的大城，那里住着削藩最大阻力——燕王朱棣。
“陛下，禹王出发了。”，曹公公躬身说道。
朱允炆沉默不语。
半个时辰过去，阳光寻到空隙，投下万丈金色光芒，缭绕稀薄晨雾的宫城，如同天上仙阙，似真似幻。
朱允炆侧头，盯着天上太阳，问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皇爷爷会怪罪我吗？”
曹公公慌忙跪下，“老奴不敢揣测圣帝圣心，但圣帝定能明白陛下苦心。”
“你不敢揣测，又怎知道定会明白。”，朱允炆声音冷漠，侧身居高临下俯视他。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曹公公不停磕头求饶。
朱允炆回过身，继续盯着远方说道：“起来吧，别把朕的青砖磕碎了。”
待曹公公站起身，朱允炆说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去吧，办好差事，饶你今日欺君之罪。”
“谢陛下。”
曹公公下了摘星阁，不敢有丝毫耽搁，出宫城，领着两百锦衣卫与三千禁军，直奔河南周王朱橚府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