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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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顾家的小少爷啊，听说是孤儿院捡回来的呢！”
“顾爷爷看他可怜就把他收进了顾家，可惜他不太聪明，也不招人喜欢，还体弱多病的！”
“哎，也不知道他妈妈是谁？我们不要和他玩，听说他父亲也很不喜欢他呢！一个野孩子而已！”
“啊，你看他都不会说话，他是不是小哑巴呀？”
“我们才不要和野孩子玩！他身上是臭的，我们拿石头砸他吧，你们看他逃跑的样子太搞笑了，像小狗！”
“哈哈哈，只会哭的野孩子！哭哭哭没人疼！哭哭哭真丢人！”
………
过往如同决堤的潮水猛地向他袭来，简直要将他的所有思绪和理智都淹没。
顾常安似乎耳鸣了，他听不见声音，他痛苦地睁大双眼，隐隐约约能够通过苏静雅的口型看出她在说那三个字：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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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是这里老大，你以后要把每天的小零食都给我，不然我就叫人打你！听到没有！”
“你看那个小邋遢，都不敢跟我们说话，真可怜！他也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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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是被他母亲丢在孤儿院的，那个时候他才几个月，哎，那女人也是狠心啊。小孩儿发了次高烧，差点就没了呢！”
“小孩子不愿说话，好像有点心理疾病。顾先生，你要带走的话就办理一下收养手续吧。他没有正式的名字，我们孤儿院的人都叫他小七。”
……
太多破碎的画面全部涌入脑海，他根本来不及一一接受，就像卡顿的电影，偶尔能够捕捉到一些情节，然后每一次他能看见的，都是那些一直努力遗忘的过去。
全身酸痛昏沉，脑袋却是刺骨的疼痛，顾常安终于支撑不住，直接摔倒在地。然后整个人虚弱地蜷缩成一团，脸上都泛着冷汗。
“常安！”
苏墨兮最先发现顾常安的异常，她连忙跑上前去想要将顾常安扶起来。
迷迷糊糊的顾常安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紧紧地抓着苏墨兮的手臂，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苏墨兮直接坐在地上，让顾常安躺在她的怀里。她低下头，听清楚了顾常安的话：
“别放开我，别丢下我……”
这细微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幼兽，让人心酸，让人心疼。
“常安！常安你怎么了，常安……”
苏墨兮吓得哭了起来。
一旁的苏黎连忙蹲下，一把抓过顾常安的手腕为他把脉。
受到惊吓的晕厥？
苏黎眉头紧皱，随即取下随身携带的香包放到顾常安的鼻子面前，然后又轻轻拍着顾常安的胸口为他顺气。
“常安，放轻松，深呼吸。乖，别乱想……”
顾常安一脸茫然地看着苏黎，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苏黎又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温声说道：“没事的，乖。闭上眼，放轻松……”
这突然的变故，让周围众人有些发懵。有人拿出手机幸灾乐祸的开始拍照，有人好心拨打了120。
“让开！”
一声怒吼传来，那些看戏的人们连忙往旁边退开。
顾煜泽快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抱顾常安，苏黎猛地呵斥道：“你干嘛！”
顾煜泽冷言道：“放开！”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不能动！”
苏黎依旧捂着顾常安的眼睛，那个小小的香包还放在顾常安的鼻子旁边，隐隐约约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你让常安缓一缓，叫周围的这些人出去！空气不流通了！”
苏黎的声音冷静有力，那一刻顾煜泽慌乱的心缓缓平静：这人真的懂医术，她会治常安的病！
诧异与惊喜一同而来，顾煜泽低头朝一旁在助理说道：“把这里所有的人清出去，另外联系医院派车过来接常安。”
“是。”
助理得了命令立刻就去执行，周围看戏的人全部被请了出去，苏静雅有些不知所措，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堂堂顾家家主会掺和进来，她看向地上躺着的顾常安，心中忽然慌了。
这……这是顾常安？顾家的那个小少爷！
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苏静雅更加慌乱。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捂着顾常安眼睛的苏黎，苏静雅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苏黎，你不要装模作样的骗人了！人家小孩子生病了就赶紧送医院！”
苏黎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顾煜泽的表情，她幻想着顾煜泽能够大手一挥训斥苏黎，顺便再把苏黎赶出门去。然而，事实却与她的幻想更好相反。
“林烁，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另外再把监控全部调出来，我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顾总，苏黎她骗您的，这个女人最恶心了！您……”
“小姐，这边请吧。”
苏静雅的话没说完就被两个安保人员架了出去，那个样子着实有点好笑。然而在场，没有人笑得出来。
原本热闹的大厅只剩下几个人，苏黎依旧跪在地上小心翼翼为顾常安擦拭着他额头上的冷汗，嘴里依旧温声说着“放轻松深呼吸”之类的话。
渐渐的，顾常安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均匀有力，他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地睁眼，然后偏头，想要逃避黑暗。
苏黎温声询问道：“常安，现在还难受吗？需要再缓缓吗？”
顾常安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挣扎着要起身。
“先闭上眼睛缓一缓，慢慢睁眼。别着急。”
苏黎又嘱咐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收回了手。
顾常安一睁眼就看见站在他对面的顾煜泽，他心中一阵慌乱，张口想要解释一句什么，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无力的道歉。
“爸爸……对不起……”
“别瞎想。”
顾煜泽蹲下身来，伸手揉了揉顾常安的脑袋。
顾常安心中更自责了：果然还是太弱了，爷爷说得对，撑不起事的人，有什么用？
想到那些，眼泪又开始往下掉。顾常安咬着牙想要装作坚强，却又不受控制地抽噎。
“常安……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苏墨兮一把将顾常安拥在怀中，眼泪直接打湿了顾常安的衣服：“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救护车马上就来……”
“没…没事儿。”
顾常安突然很想抱一抱苏墨兮，因为刚刚是苏墨兮抱着他的，那个怀抱很温暖，很安心。
那么想着，顾常安试探性地伸手。斟酌犹豫，他还是抱住了苏墨兮。
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久违而熟悉的温暖，他满足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