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边缘

“撤退到安全区域！”

林婉清的命令通过对讲机传达下去，紧接着，她迅速转身拉住小徐，后者的身体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得忘了动弹。

“小徐，离开这里！”林婉清低声喊道。

小徐终于回过神，脸上的冷汗像雨滴一样滑落。他抬头看了一眼机舱方向，黄雾正在逐渐扩散，像是一团缓缓流动的液体，将飞机完全包裹起来。机舱内的灯光时明时暗，透过雾气散射出诡异的色泽。

两人跑向安全线时，林婉清回头看了一眼。白天行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检测仪，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白教授，你在等什么？”林婉清的声音里带着压迫。

“我在记录这些数据。”白天行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毛，“这可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观察机会。”

“命令你撤退！”林婉清的声音更大了些。

白天行终于抬起头，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他随手关掉了检测仪，快步朝她走来。

当所有人撤到安全区后，黄雾依旧在扩散，但扩散速度似乎减缓了。远处的指挥中心内，监控员正焦急地调整屏幕角度，试图捕捉到更多画面。

“林组长，我们发现了新的情况。”一个机场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台便携式平板电脑。他将屏幕递到林婉清面前，屏幕上的画面模糊而晦涩，像是被某种强烈的干扰信号覆盖。

“这是跑道尽头的监控画面。”工作人员低声说，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林婉清眯起眼，仔细观察画面。黄雾的边缘出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它们的形状不断变换，像是某种不规则的生物，但又没有实体的特征。每一次光线闪烁时，这些影子都会短暂消失，随即再次显现。

“这些是什么？”林婉清低声问。

“我们不知道。”工作人员摇头，声音颤抖，“但更奇怪的是——”

他的话没说完，平板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剧烈抖动，随后信号彻底中断，屏幕上只剩下满是雪花的噪点。

“信号被切断了。”白天行的声音从林婉清身后传来，他的表情比以往更加认真，目光里闪烁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但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林婉清回头问。

“这些影子似乎在重复着某种动作。”白天行推了推眼镜，语气里透着兴奋，“你有没有注意到？它们的移动轨迹很像是——”

“像是在寻找什么。”林婉清打断了他，目光重新落回平板电脑的屏幕上。

“没错。”白天行点了点头，“它们在找东西，或者……在回应某种信号。”

林婉清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峻。她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黄雾。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嗡鸣从雾气中传来，声音像是从深海中升起，又像无数金属在摩擦。

“林组长，情况不对劲！”小徐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正指着机场另一端的跑道方向。

林婉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远处的地面上开始出现奇怪的裂痕。那些裂痕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呈现出某种复杂的几何形状，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格。

“它们在改变环境。”白天行的声音低沉，语气里多了一丝少见的谨慎。

“什么意思？”林婉清问。

“雾气中的能量正在渗透地面，改变周围的物质结构。”白天行举起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已经超出正常范围，“如果继续下去，这片区域可能会变成……”

“变成什么？”林婉清追问。

“变成裂隙的一部分。”白天行缓缓说道，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黄雾笼罩的范围继续扩大，地面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裂痕的形状不规则，却又隐约呈现出某种几何对称性，仿佛一组复杂的符号被从地下刻印在地表。

“这不是普通的地质活动。”白天行站在裂痕边缘，低头查看检测仪，屏幕上的数据已经完全失控，显示出一连串无法解释的波动。

“如果这是裂隙的能量泄露，为什么会直接影响地面？”林婉清站在他身后，目光紧锁着地面裂痕，声音低而冷静。

“因为裂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区域’的存在，它的能量会重新定义周围环境的规则。”白天行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兴奋与紧张交织的情绪，“简单来说，裂隙是一扇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漏洞，正在强行改变我们现实的物理法则。”

“门？”林婉清重复道，语气里多了几分警觉。

“是的，裂隙很可能通向某个未知的空间。黄雾、液化现象、地面裂痕——这些都是裂隙对现实环境的副作用。”白天行顿了顿，目光扫向远处被黄雾包裹的飞机，“如果不及时关闭裂隙，我们可能会面对更大的问题。”

“比如？”林婉清问。

“比如——”白天行的目光从检测仪上抬起，落在林婉清的脸上，“那边来的‘访客’会彻底出现在我们面前。”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小徐慌乱的声音：“林组长，快到跑道尽头！我们发现了一样东西！”

林婉清迅速转身，朝跑道方向跑去，白天行紧随其后。几分钟后，他们抵达小徐所在的位置。跑道尽头的黄雾已经开始减退，露出了原本被覆盖的地面。

“你发现了什么？”林婉清站定，目光扫向小徐。

小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前方。林婉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微微一缩——那里，有一具躺倒在地的尸体。

尸体的姿势僵硬，皮肤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双眼圆睁，似乎在死亡前目睹了极大的恐惧。但更奇怪的是，他的衣着并不像是机场工作人员，也不符合任何已知的航班乘客记录。

“这是谁？”林婉清问。

“我们不清楚。”小徐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查过所有登记名单，没有这个人。”

林婉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观察尸体。她注意到，尸体的手掌心有一片微弱的光泽，像是某种金属碎片嵌入了皮肤。

“白教授，过来看看。”林婉清指了指尸体的手。

白天行走上前，用镊子小心地夹起那片金属碎片，放进随身的采样瓶里。他举起检测仪扫描了一下，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复杂的能量波形。

“有意思。”白天行喃喃道，“这片金属碎片的能量波动和黄雾的波动高度相似，几乎可以确定，它来自裂隙。”

“他从裂隙里出来的？”林婉清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可能吧。”白天行耸了耸肩，“或者，他是裂隙的某种‘试验品’。”

“试验品？”林婉清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裂隙就像一台大型的扫描仪，它会‘提取’接触到的物质并将其重组。这个人很可能是在裂隙的某次活动中被捕获，又被重新投放了出来。”白天行推了推眼镜，目光里透着一丝探究，“但他的状态显然出了问题。”

林婉清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手电照向尸体的面部。她发现尸体的耳后有一个极小的刺孔，周围的皮肤微微发红，像是被某种针状物体刺穿过。

“这是什么？”她低声问。

“看起来像是某种植入物的入口。”白天行靠近几步，仔细观察着刺孔周围的皮肤，“如果裂隙能提取物质并进行重组，那它也可能通过某种方式植入信息——这就是裂隙‘访客’的意义。”

“信息？”林婉清皱眉，“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被裂隙改造过的？”

“目前只是猜测。”白天行耸了耸肩，“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身上的金属碎片和这个刺孔很可能是裂隙留下的线索。”

“那我们能从这些线索中找到什么？”林婉清直视着他。

“也许是裂隙的运作机制，也许是它的目的。”白天行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的光芒，“又或者，它在告诉我们——它不仅仅是一个通道。”

林婉清的目光再次落回尸体上，她的手指轻轻掠过腰间的枪套，似乎在思考什么。她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事件，而是某种更加危险的东西正在逼近。

与此同时，停机坪方向的黄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低沉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急促，仿佛是某种不可控的能量即将爆发。

“它又在变化。”白天行站起身，快步走向停机坪方向。他举起检测仪，屏幕上的数据已经完全失控，像是一场无法预测的风暴。

林婉清紧随其后，手中的枪已经握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意越发浓重，地面上的裂痕也在不断扩展。

“这片区域要失控了。”白天行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婉清，“如果裂隙继续扩展，我们可能无法阻止它的——”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蓝光从黄雾的中心爆发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停机坪。

“退后！”林婉清低吼一声，迅速将白天行拉到掩体后。

蓝光的闪现只持续了几秒，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低频的震动。林婉清能感觉到地面在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深处逼近。

“裂隙在变化。”白天行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它正在扩大……或者说，它正在等待——”

“等待什么？”林婉清的声音更低了。

“等待它的访客。”白天行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