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栋梁摧折，第二道诏书
“大将军，父皇为何突然分封？”
“他不是一向都对分封的吗？”
“且这已经在大朝会上定下来了。”
“还有，我的封地若在九原，其他的人的在哪里？”
“大哥的封地呢？”
“还有，朝廷中枢大臣是不是左丞相李斯、御史大夫冯劫、右丞相冯去疾、廷尉姚贾、治理内史郑国、典客顿若、奉常胡毋敬、卫尉杨端和、太仆马兴、宗正赢腾、少府章邯。”
秦正一口气问道。
蒙恬被问了愣了一下，心道这少公子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朝廷大臣不就是这些人吗？
不过还是说道，“朝廷中枢大臣，自从太尉王贲病逝后，一直都是这几人。”
“至于为何突然分封，老臣也拿不准。”
“没见到皇帝之前，无法揣测。”
“至于其他皇子，皇帝并未在诏书中说。”
“长公子没有封地。”
“大抵是要立为储君的。”
“此前接到消息，皇帝北上巡视，多半就是为立长公子。”
“因此，老臣才怀疑，这道诏书来的蹊跷。”
“可长公子，他为何……”
蒙恬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唏嘘落泪。
“那三十万岭南大军呢？在何地？”
秦正又是一问。
“对外说，三十万岭南大军驻扎在岭南，其实一大半都在秘密驻扎在关中腹地。”
“随时都可以支援咸阳，若是匈奴大举来犯，也可北上驰援九原。”
“这就是老臣隐忍不发的根本原因所在。”
蒙恬如此一说，秦正心头猛然一跳。
这么说来，九原的三十万大军，其实和赵陀的岭南大军、李信的陇西军，是相互制衡的。
并非九原一家独大。
“还有，大军若是无诏回咸阳，也是谋反大罪。”
“故而，不能轻举妄动。”
“诚然，若是九原有事，咸阳也不会轻举妄动。”
“目下，这是唯一的好处。”
“少公子，不管如何，切记永远不要同室操戈。”
“大秦的将士，不能自相残杀。”
“给匈奴，给六国复辟势力机会。”
“另外，朝中局势，远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的多。”
“看到的，猜到的，未必一定就是真相。”
“九原的局势，也比想象的要困难。”
“你要有心理准备。”
“九原，你要扛起来，大秦，你也要扛起来。”
说罢，微微闭上了眼睛。
“谢大将军指点。”
秦正起身对蒙恬深深一躬道。
如此说来，他此前杀特使，让九原将士牢牢绑在自己身边的。
现在看来，所做的根本就是无用功。
三十万大军，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听他调遣。
他这九原郡的诸侯王，可调动的，只有九原将军麾下的两万人马。
这还有啥用？
突然，他脑海闪电般掠过了一个念头，始皇帝是不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让九原成为他的封地，进而可以保护的长公子扶苏？
如此推断，那始皇帝已薨于沙丘宫是真的。
其他的事情，全都和前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不多久，困顿之极的他，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被人推醒了，耳畔传来了王离的声音，“少公子，大将军去了……”
“什么……谁……去了？”
王离悲声道，“大将军去了。”
秦正顿时彻底清醒了，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穿着一身孝衣的蒙恬依然是保持着跪坐的姿态，上前一搭手，已经没了呼吸心跳。
“大将军…”
秦正声泪俱下。
扶苏没了，蒙恬心底的心念被轰然倒塌。
大秦，天下，和他已经没了半点关系。
“少公子，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当振作起来，处理后事。”
王离早就抹干了眼泪，轻声说道。
“大将军家人都在咸阳，怕是短期内，也赶不回来，就和长公子葬在一起吧。”
秦正思忖了一阵说道。
蒙恬前半生为始皇帝，后半生为阻匈奴，为辅佐扶苏，他的一生，可谓是一部大秦史。
本来遍地悲伤的九原大营，哭声此起彼伏。
将士们对扶苏，或许还没多少感情，但是对爱兵如子的蒙恬，可谓是当父亲一样对待。
兀自悲痛了一阵，外面禀告特使阎乐前来祭奠。
“这狗日的还敢来？”
“杀了他。”
“杀了他为长公子和大将军祭奠。”
灵前的将士怒吼道。
秦正制止了众人的愤怒道，“好胆，让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特使阎乐带着哭腔进来了。
“长公子，悲哉，大将军，痛哉！”
“国之柱石，为何弃我们而去。”
“让我等何以自处，让大秦何去何从，何去何从啊……”
“呜呜呜……”
哭的那叫一个悲伤。
但是抹眼泪的空当，偷偷看了一眼，确定蒙恬是不是真的死了。
若是真死了，那么他的催命诏书句不用宣了，可以直接宣第二道诏书了。
这般时候，还敢来祭奠一探究竟，可见赵高的选人，也是有一套的。
昨天被吓昏死，现在竟然有勇气送上门来。
“特使节哀。”
秦正淡淡说了一句。
“少公子，下臣此来，还有一道诏书要宣。”
“还请少公子听宣。”
阎乐看到蒙恬确实凉了，当即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此行目的，本是探查扶苏、蒙恬和秦正是否自裁。
若是没有，就继续补一道诏书。
眼下扶苏蒙恬死了，就一个秦正，在他和他的主子看来，完全是无关紧要了。
且眼下这局势，要想逼秦正死，无异于找死。
没了蒙恬，秦正这个九原的诸侯王，什么都不是。
想废，不过是一道诏书而已。
“好，特使次来，本就是为宣诏，本公子听了。”
秦正道。
他迫切的想知道，这第二道诏书，到底是什么。
或许，可以从第二道诏书中，能否揣测出一些咸阳的事情。
“制曰：今边患犹在，但国力消耗巨大，国库空虚，国府无力供应九原大军的粮草。”
“自从即日起，九原大军粮草以及军饷，由九原郡供给，若有耽延，国法论处，严惩不贷。”
“始皇帝三十七年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