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来他的身体是温的
燕青岚回过头，一道萧萧清举的人影映入了眼帘。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衬得男子洒脱俊逸，头顶别了一只雕有的蟒纹白玉簪，单这一个简单的发饰，就已昭示出他身份的尊贵。
燕青岚立即单膝跪下。
“臣妇参见颍阳殿下。”
陆湛伸出双手，扶住了燕青岚。
关切的问：“燕将军身体如何了？”
燕青岚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劳王爷挂念，已经好多了。”
开阳等人也赶紧跪下叩拜，陆湛含笑道：“诸位将军请起吧，本王今日来此，便是想看看你们，回京可否适应？”
众人齐声应道：“多谢王爷，我等皆能住的惯。”
“那便好，若有解决不了的事，可去颍王府，本王若能办到，自会为你们做主。”
陆湛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心头发热，即便回到京城，颍王依然是那个平易近人的白衣军帅。
陆湛的目光已转到了那几口巨大的箱子上。
“听闻燕将军领圣旨查抄燕家，是为抚恤战死的兵士，将军虽然交了兵符，却依然是我大梁最好的将帅，破军营当以燕将军为荣。”
众将士立即大声喊道：“以燕将军为荣，以燕将军为荣！”
燕青岚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只是临时领了圣旨，此番亦是私多于公，实在担不起这个美名。
“颍王过誉了，这些银子是他们应得的，既然送到，臣妇也该离开了。”
燕青岚转身欲走，却觉眼前一黑，脚步不由踉跄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手，扶在了她的腰上。
燕青岚以为是陆湛，正要推开，睁开眼才发现身边站着的是裴墨尘。
他手掌上移，将燕青岚拢在了身前，高大的身形稳如山岳，将窈窕挺拔的燕青岚衬的小鸟依人。
“夫人身体不佳，当好生修养。”
裴墨尘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燕青岚微白的脸上，低沉冷冽的声音里，破天荒的多了几分温和。
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陆湛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如常。
他微微一笑道：“裴爱卿怎也来了此处？”
裴墨尘声音淡淡。
“燕家之事，皇上已命臣全权查办，如今恤银已经送到，青岚也该回了。”
陆湛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未知裴卿请的何方明医，若有需要，本王可即刻入宫，带太医入府，为燕将军诊治。”
燕青岚眉头蹙起，即便她没有中毒，亦不想与陆湛有太多的纠葛，颍王对她确实不错，奈何生于皇家，皇室之人皆以利益为主，真心能又有几何？
不如让他彻底死心，断了这不该有的念想。
她犹豫了一下，主动握住了裴墨尘的手，身子顺势贴在了他的胸口。
“多谢王爷，墨尘寻的郎中乃民间圣手，我信他。就算再好的药材，也总需一个过程，臣妇才喝了一日，即使有效，也不可能一时痊愈。”
燕青岚尽量控制着情绪，声音依然有些抖，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与裴墨尘靠的如此近，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心绪仍然难以自控。
原来他的身体也是温的，他的手也是热的！
燕青岚一直以为这人从骨头到血肉，无一不冷，即便是她上辈子口吐鲜血，倒在他的脚下，他也不见一丝动容……
思绪纷起，燕青岚又想起了裴墨尘对秦水漪温言细语说话的模样，心头的气血又是一阵翻腾。
她慌忙捂住了嘴，咸腥的气味已经涌入了鼻腔。
“墨尘，回吧。”
燕青岚声音含混，她不想陆湛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的仇，亦不想假手于人。
裴墨尘点了点头，对陆湛道：“臣告退！”
说完抱起燕青岚，快步走向了停在校场门口的马车。
燕青岚靠在软垫上，裴墨尘也坐了上来。
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缓缓离开。
燕青岚将嘴角的血丝擦下，抬眼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裴墨尘。
他腰背挺直，双腿平曲，湛蓝色的官服在膝上形成了平整的棱角，沉凝的目光转向窗外，侧脸轮廓立体，骨相优越。
此时，他的眼内已没有了刚才的温情，就好似天下万物，从来都不在他的心中。
燕青岚勾了一下唇角，笑容讥讽，不愧是他，一切都没有变。
眼中冷色瞬闪，袖中的金釵已滑到了掌中。
正欲出手，裴墨尘突然转过了脸。
“停车。”
马车骤然停下，燕青岚不想再错过这难得接近的机会，手中的金釵闪电般的刺向了他的喉咙。
裴墨尘已先她一步跳下了马车，语气沉沉的吩咐道：“送夫人回府，本侯还要再去一趟燕家。”
燕青岚刺了个空，过激的力气让她一阵眩晕，心中亦是十分错愕。
究竟是自己的速度退步了，还是裴墨尘的反应太快，她可在万军之中取敌将头颅，这么近的距离，居然失手了？
不，不可能。
裴墨尘就是一介书生，根本不会武功，他一直信奉文制天下，之所以不愿意娶她，亦是因为她持刀为将，粗鲁野蛮。
这些话是上辈子的秦水漪告诉她的，亦是燕青岚唯一相信秦水漪的一次。
眼见裴墨尘上马离开，燕青岚不甘的攥起了拳头，泄愤一般砸在了裴墨尘靠过的软垫上。
难道老天爷真的要让她带着遗憾，再死一次吗？
既然不让她报仇，为何还要给她重生的机会？
心绪起伏之际，马车再次前行，燕青岚靠在车上昏昏欲睡，恍惚中忽听玉衡轻声说道：“将军，裴府到了。”
光线瞬亮，玉衡已掀开了车帘。
燕青岚扶着她的手臂下了车，进门之后，她脚步顿了一下，低声问道：“玉衡，你觉得……裴墨尘会武功吗？”
玉衡微怔，她仔细的思量了一下，摇头说道：“裴侯爷脚步虚浮，气息凝短，不像是会武的样子，他虽然会骑马，姿势却略显笨拙，与常人并无分别，将军为何如此问？”
“没什么，回房吧。”
燕青岚不想多言，刚到凭澜轩的门口，就看到了端着药的裴安，他的身前还站着一个盛气凌人的大丫头。
“姐姐就莫要为难我了，这是侯爷让小人给夫人送的药，你就不要看了，万一出了差池，小人可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