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来我就长这个傻样子
木门在被打开的一刻，梁秋兰不着声色，将孟纪扒拉到身后，右手按向腰间，好在看清门中之人，神色稍有缓和。
“梁大姐，你来了。”
齐大夫是个比较干净的中年汉子，穿着深绿色的麻布袍子上满是补丁，
下巴还留作一撮山羊胡，似乎穿着非常单薄，疑神疑鬼的顾虑打消后，双手各插在袖口之中，热情邀请梁秋兰进屋。
孟纪跟着梁秋兰进屋，走在齐大夫身后，还能闻到他身上腌入味的汤药气息。
进了屋子，他见到齐大夫的家里也算不上有多阔绰，也只是比自家多了一面占有半个墙壁的药柜，炕上还躺着一位刚刚睡下的妇人。
“梁大姐稍等，我这就抓药。”
齐大夫瞄了一眼妇人身后，呆头呆脑的模样在屋子里好奇乱瞅，也见怪不怪，径直在药柜前忙碌，所抓之药大多是一些寻常草药。
“齐大夫，你先别忙着抓药，这次来是想让你看看，我儿有没有后遗症。”
梁秋兰表达来意，并将孟纪拉至身前，虽然痴傻之症神奇的好了，不过这个面相看起来总是很呆滞。
“痴傻之症好了？”齐大夫匪夷所思，痴傻之症就是以前魔物还没出现的时候，举世闻名的神医都束手无策。
他给孟纪抓药，一方面是为了生计，另外一方面是给梁秋兰注入一口活气。
“梁大姐，你确定他好了？”
齐大夫放下药柜小秤，目光看向孟纪，和正常人有着显著的区别，痴傻之人非常容易分辨，尤其眼睛呆滞，缺少神韵。
孟纪先行回答：“好了，脑袋特别清楚。”
齐大夫愣了愣，考校些许常识问题，皆被孟纪一一回答正确。
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端详片刻，又搭脉诊断，开口道：“人是好了，但还有痴傻的后遗症。”
这是孟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眼前的面板就显示出状态一栏。
【状态：痴傻后遗症（少许）】
孟纪询问：“到底后遗症是什么？”
齐大夫在房间翻找，递给孟纪一面铜镜，道：“你自己看吧。”
巴掌大的铜镜模模糊糊，映出的人脸勉强能看清大致面容，一张痴傻的脸出现。
“原来我就长这个傻样子？”
孟纪惊呼。
镜中之人和梁秋兰长得有几分相像，五官端正，约莫十八九岁，只是面孔一瞅就有智力缺陷的样子，尤其是双眼非常呆滞，没有光。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你的脑子是恢复了，不过多年的痴傻症状对身体造成了伤害，多吃些大补之药调养气血，身体应该能恢复。”
齐大夫讲述医治之法，孟纪暗暗记下大补之药的需求，他可不愿意整天顶着一张傻子脸到处乱跑？
能治必须治。
“等来春暖和了我会带着我家纪儿去县城的。”梁秋兰目光坚定，而后语气一改：“还有一件事，最近我晚上总是看不清。”
齐大夫张嘴便答：“饿病雀眼，这个年头.....无药可治。”
梁秋兰点头，心中无可奈何，用带来的一件袍子当作诊金。
“虽说不是粮食，但这御寒的衣服也是硬通货，可以抵御严寒！”
齐大夫接过袍子大喜过望，套在身上感觉暖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把手囤进袖子里。
“看来你家粮食也不多了，这个冬天估计又会死不少人。”梁秋兰愁眉苦脸，随着天气寒冷，可以吃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少，自家还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都够呛。
“已经有人死了，昨天村头黄姓夫妇一家，终究还是走出那一步。”齐大夫脸上黯然无光。
梁秋兰遗憾叹息：“都活到了现在，没有被魔物杀死，最后倒是...唉...”
孟纪好奇询问：“娘，那一步是什么意思？”
梁秋兰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求助的目光看向齐大夫，后者沉声解释：“就是变成畜生的开始....”
孟纪听得心惊肉跳，饿疯了的父母会吃掉自己的孩子，黄姓夫妇家里有五个娃，会从最小的那个开始！
一切问题都可归咎于粮食。
别说那饿得开始吃孩子的畜生，孟纪知道自家的粮食问题也非常严峻，口粮只有虫饼和一些混合着谷物野草之类的糊糊。
“难道真就没有一点办法搞口粮吗？”孟纪的心情也变得不怎么高。
梁秋兰遗憾摇头：“魔物出没，大片大片的田地荒废，能吃的早就都吃了。”
“倒是有一个挣口粮的法子，我听说过些日子会有一些贵人从远方来，准备进十里外的大山，说是要找一些人探路，会给予口粮作为报酬。”
“进山，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梁秋兰想起挨着村子不远的大山，感到阵阵惊恐。
如果说晚上躲在门后，还有一线生机，那进山无疑是十死无生。
孟纪有些意动，觉得说是带路人，但更大的可能性会是炮灰。
梁秋兰一巴掌杜绝了孟纪的胡思乱想，带着他离开齐大夫家，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
此后的日子里，梁秋兰每天都会教导孟纪在这个世界如何应对魔物以及生存常识。
“晚上不能睡，除了人形魔物，还有虫形魔物无孔不入，家里有艾草做成的燃香，点燃可以驱散魔物。”
“火必须一直燃烧，有光的地方才能驱散魔气。”
“如果遇到突发状况，可以用金粉银粉驱赶！”
天光渐渐暗淡，给村子披上一层诡异色彩，街道上不少尸土惊恐的表情都好像在催促孟纪赶紧回屋紧闭门窗。
孟纪站在自家的篱笆院将仅有示警作用的篱笆门关好，他模模糊糊见到村子的尽头出现一些人的轮廓，此外一些废弃荒宅也是人影晃动。
这些人影像是也看到了他，行动却并不激烈，甚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纪儿，纪儿....你在哪....”
“快来娘这儿。”
孟纪不知是不是错觉，隐约听到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的大脑陷入茫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那一道道亲切的呼唤，孟纪的瞳孔逐渐涣散，迷失在慈祥的声音中。
突然，他的脑海响起提示声，眼前的面板出现变化。
【孟纪】
【天赋：知微见著】
【状态：魔气侵蚀少许、痴傻遗留少许】
【后跳（可升级）：使自身向后方小跳并有概率避开敌方单位的攻击】
系统的变化，令孟纪头脑变得异常清明。
他顾不上面板掌握后跳的喜悦，深知刚刚是魔物的蛊惑，心底发毛，快速向屋子返回，木门近在咫尺。
“安全了。”
只要进了屋子，将木门紧闭就安全了。
他猛地转身向身后看了一眼。
不过是走了几步的时间，就是这个间隔，那些人影竟然出现在距离他家篱笆院不远的地方。
“纪儿，纪儿，你不认识娘了吗？”
“快来娘这儿。”
慈祥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去你娘的！”
孟纪怒骂一声，使用掌握的后跳，仿佛像本就苦练习得的技能，毫无半分陌生，已然做出本能反应，双腿弯曲向后发力，身躯如灵燕，倒飞似的闪进木门内。
“砰~”
他双手快速用力合上木门，放下门栓，大口喘着粗气并确认了一眼正在屋子里生火的母亲，而屋子外也恰好响起'母亲'慈祥的声音，不过却是多了几分诡异。
“纪儿快开门啊.....嘿嘿嘿......娘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