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鼠

现在是晚上十点，卧室里没有开灯，张瑞也还没有睡，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向着飘窗，一双眼睛盯着被铝合金围栏封闭的窗，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窗，并没有打开。

窗外，是漆黑夜色下星星点点的灯光，五颜六色，很是繁华。

窗内，是暗沉沉的空间，寂静，沉默，很是压抑。

十分钟过去，张瑞还是没有动，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眼神锁定在窗户。

‘簌簌’，窗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声。

这声音很容易就被全神贯注的张瑞捕捉到，他眼睛睁大了一些，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一眨眼间，他看到一道小小的黑影从铝合金围栏钻了出来。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当黑影停止移动，两点细小却极亮的光点出现在窗户的绿色玻璃上。

张瑞站起了身子，借助窗外的散乱的光线，看清了黑影的真身。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老鼠，浑身漆黑与夜色融成一体，长长的尾巴竖起没有摆动，一双鼠目光亮无比，透过绿色玻璃直勾勾地与张瑞对视。

这情形诡异无比，又十分不可思议。

特别是这只老鼠的眼光，很像人，眼光中有着人的情绪。

张瑞虽然有些不知所措，却没有害怕，只是紧皱着眉毛。

因为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只老鼠。他很清楚的记得，在一个星期前，他就曾偶然瞥见过这只老鼠停留在自己的窗前。

当时他十分厌恶的拍打着窗户发出声响想要赶走它，可这只老鼠很特殊，没有鼠类与生俱来对杂乱声响的惊恐。

对于张瑞暴躁的举动视若无睹，静静地停在栏杆上盯着看了张瑞好一会才离去。

至于他为什么会很清楚的记得这只老鼠出现的时间，因为那天是他父亲张成失踪的第七天。

或者说，从他父亲张成失踪的那天开始，他的记忆就很深刻，能清楚的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

张瑞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窗前，迎着老鼠发亮的眼睛，强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问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话：“你是谁？”

老鼠，仰着头看向张瑞，长长的鼠须晃动间，老鼠张开嘴巴露出了细长的门牙，发出‘吱’的一声。

“嗯？”张瑞简直难以相信，这只老鼠竟然听懂了他的话，还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他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连退几步跌坐在床上，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连连说着：“不可能，这只是巧合。”

他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后，又试探着看向窗户。

只见那只老鼠两只前掌抵在窗户的绿色玻璃上，嘴巴一开一合，不停地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这不可能！”张瑞害怕极了，他抄起床上的枕头就砸在窗户上，扯着声音大喊着，“快滚，恶心的臭老鼠！”

黑色老鼠更疯狂了，尖尖的鼠头撞着玻璃，发出轻微的‘砰砰’声。

“不！”张瑞吓得退到了门口，一双弥漫着恐惧情绪的眼睛死死盯着窗户，看着那只诡异的黑色老鼠不停地用头撞着玻璃。

就当他要夺门而逃的时候，黑色老鼠停止了撞击玻璃，转过身子爬到栏杆边缘，似乎要离去，却又回过头看了张瑞一眼。

就这一回头的动作，极具人类情感。

张瑞表情呆滞的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一晃眼，这只老鼠就消失在窗户的栏杆上。

张瑞还是保持着身体贴向门的姿态，缓了好一会后，才慢慢踱步到窗户前。

他不敢打开窗户，神情紧绷的隔着绿色玻璃向外张望着，生怕那只诡异的黑色老鼠又突然冒出来吓他一跳。

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见栏杆处确实没有了老鼠的身影后，他才喘着粗气坐在了床上。

张瑞使着劲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那传导到大脑皮层的痛感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在梦中。

可如果刚才的情景不是梦，那就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了。

一只老鼠，怎会表现出如此极具人类情感的细腻神态。

不仅能听懂人的话，还表现出要对话的动作，特别是最后离去的那回头一眼，与人类情感的纠结表现一般无二。

这只是一只活在肮脏下水道的鼠类啊！

“难不成，是因为父亲失踪杳无音讯，导致我压力过大，忧虑过重，以至于精神出现了问题？”张瑞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相片，看着他和张成在海边的合影，泪水不争气的涌出了眼眶，“父亲，你究竟去了哪里？我好想你！”

自从五年前，张瑞母亲因病过世后，张成虽然是个商人经常要出差，可并不会离开张瑞超过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