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鞭策他
书房内，公孙贺落座，伸手。
逼格十足。
公孙敬声给他倒了一杯蜜水解酒，然后对公孙贺道：“阿耶，我发现表哥似乎对姨夫有很大意见啊！”
“他总认为是姨夫穷兵黩武与民争利导致大汉现在内乱不断，虽然这是事实，但我怀疑他当着姨夫的面也是这么劝谏的！”
公孙贺微笑道：“不用怀疑，肯定如此。”
“这个傻孩子啊，被石德给教坏了。”
群众中有坏人啊，瞧把太子教导成什么样子了。
“两年前钩弋夫人的儿子刘弗陵出生了，你姨夫给她的宫门赐尧母门……卧槽，多么浓烈的政治信号，你的傻表哥居然还看不出来？”
公孙敬声惊愕的看着丞相父亲，道：“阿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去和表哥说？”
公孙贺：“废话！能说我不说吗？朝廷那么多人盯着我，有一次去找太子，就有人弹劾我和太子密谋不轨之事……你姨夫还活着，我是你姨夫的丞相，不是你表哥的丞相。”
“我敢随便去东宫吗？”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公孙敬声道。
“你又胡说！”公孙贺道，“那么多人在朝堂编排太子，谁给他辩驳的？要没有我，太子在你姨夫心中的形象会更加不堪！”
我浅薄了，虽然他在丞相位置上秉持着不做不错的行事标准，但该有的担当还是有的。
他眯着眼盯着公孙敬声，拍了拍公孙敬声道：“好！以后劝谏你表哥的事就靠你了！”
“要鞭策他，让他好好孝顺你姨夫，不要老是唱反调。”
公孙敬声点头：“明白！”
“爹，你说如果最后表哥没登基，我们怎么办？”
公孙贺沉思了很久，淡淡的道：“牛乳山不错。”
“啊？”
“是快风水宝地，我打算将自己埋在那，到时你我父子一起，岂不美哉。”
公孙敬声：“……”
……
翌日一早，关于公孙家封地山脉牛乳山木柴贱卖的消息传遍整个京畿。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夏天来了，冬天还远吗？
百姓们早就为今年冬天发愁了。现在陡然听到只要去丞相家的牛乳山砍柴，就可以以市场价的一半买这些木柴，百姓们早就跃跃欲试。
现在大汉的柴价市场是百石20文，公孙家百石10文，别小看这10文钱，可以够穷苦人家节省着活小半个月了。
于是今日一早，京畿的百姓都像疯了一样，自备柴刀、箩筐前去长安东郊牛乳山。
公孙家的部曲奴仆早就在那里排队收钱维持秩序了。
公孙贺此时也抵达了丞相府。
几名同僚笑着对公孙贺道：“丞相真乃大义仁善，实乃吾等之楷模，佩服佩服！”
公孙贺一头雾水，微笑道：“当不得当不得，本相一直都是如此……不过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人夸他，他还是先接受了。
一名同僚道：“丞相还不知道？外面百姓都盛传丞相乃大善人啊，牛乳山上的柴，你们家半价贱卖给长安百姓，丞相大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群吊毛话语中明显带着揶揄。
大家都是贵族，那些叼木柴才能卖几个钱？你公孙家就这么缺钱吗？
那些钱用来装饰山脉，供给野兽生长，闲暇时去狩猎，这不好吗？
柴都砍完了，野兽怎么办？没有野兽了怎么狩猎？至于为了一群贱民牺牲狩猎的乐趣吗？
那可是狩猎啊，谁家贵族没这个传统习惯？不会狩猎聚会的时候都要和狗坐一桌。
公孙贺整个人都傻了……昨晚公孙敬声说他做了一件善事。
我的天呐，这个狗东西果然是圣人啊！
那块山，可是风水宝地，公孙贺等着埋自己呢……还有，家里都不缺钱了，他娘的他又去卖柴干什么？
如此低贱之事，岂是他高门大户的丞相门能干出来的？这让别人看笑话呢！
公孙贺笑容尴尬：“无妨无妨，本相最不忍看到百姓受苦……呵呵。”
……
麒麟殿。
钩弋夫人匍匐在老爷子的裆下，值得一提的是汉人的裙摆是开裆的，如此才有跪坐遮羞的习惯。
老爷子抚摸着钩弋夫人的黑发，闭着眼，不知过了多久，才推开她。
“陛下。”
听到外面有小黄门的呼唤声，钩弋夫人不悦的道：“滚开！陛下现在有事。”
汉武帝笑了一下，对钩弋夫人道：“好啦，你先回尧母宫吧，晚点朕再过去。”
享乐和政事汉武帝还是分得清的，他不会因为一响贪欢就忘记政事，真男人从来都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汉武帝就是如此。
虽贪图美色，但不会色令智昏。
“进来回话。”
小黄门走了进来，这些日子汉武帝让绣衣们去看看公孙敬声的动向，对神仙之事他还是比较关注的，万一公孙敬声要去祭拜什么的……这还是值得他重视的。
“公孙敬声，他，他贱卖了公孙家封地山上的柴，折半卖给百姓了。”
在小黄门看来，此举都颇为智障，压根理解不了！
嗯？
汉武帝有些不理解，蹙眉道：“为何？”
小黄门摇头道：“回陛下，小奴不知啊，昨日他去赎回典卖的家产，然后就这样了。”
倒是奇怪。
汉武帝眯着眼分析着公孙敬声的目的，他是要积善？给自己博取名声？给公孙家博取名声？
上次祈雨虽然把大部分功劳全部给了他这个皇帝，但他的丞相父亲也是实打实的受益了。
这次又在长安做这些善举，莫非出自公孙贺之手？
公孙贺在给自己民间积累声望？他是担忧朕日后对他清算？不然解释不通公孙敬声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任何贵族都不会蠢到将木柴贱卖给百姓，公孙家也不例外！
以公孙敬声那性子和脑子，是做不出来这种举措的，此举背后一定有深意！
汉武帝淡淡的笑了笑，那是一种一切都被自己看穿洞悉的轻蔑和自信，任何人都不要妄图用任何手段蒙骗他这个天子，他们要做什么，考虑什么，目的什么，汉武帝只需稍稍分析便能窥探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