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测灵根
箓尘道人之声，如煌煌之音，牢牢牵引住在场少年们的心神。
眸光所致之处，一张张忐忑，期盼，红润的脸颊彰显。既有对仙门的憧憬，亦有对今后命运的不安。
他们十分清楚，他们已寻到了仙踪，但是否能得仙缘，全在箓尘道人的一念之间。
原本有些嘈杂的环境渐渐变得安静，只听的见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
箓尘道人微微一笑，似是想到了从前。
仙谁不想修？那意味着长寿，力量，亲友的尊崇，百姓的敬仰...
可仙道，又何其难？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环视着满脸期盼的少年们，淡漠开口：
“仙道难，修仙需灵根，而世间九成人不具灵根，天生无法踏入仙途。
剩下具有灵根之人，又九成不过杂灵根，身具个数道韵，终生上限不过练气期。
下品灵根便可称为天之骄子，中品灵根百年罕见，更后面的上品灵根，地灵根，天灵根，更是近乎只存在于传说。
此次测验灵根，最低仅需二缕道韵，便可过关。”
箓尘道人的话语，李九前世便听过一次。
那是前世一生仅遇一次的仙缘，早已铭记于心。
此时只听了上句，下句便浮现心中。
灵根不但区分杂，下，中，上，地，天。
同品级灵根亦有好坏，以道韵区分。
道韵不但代表着对灵气的汲取速度，大多时候，亦象征着修行上限。
如杂灵根，以1-9缕道韵化分，二缕道韵，若无天材地宝辅助，最高便只能徘徊在练气二层。
这亦是灵根在承载运送灵气过程中会不断磨损所致。
只不过...他今世，是否有灵根？
桃花瓣是否作数？是否能有两缕道韵，抵达无极宗的招收门槛？
要知道，桃花瓣是由一生收获所化，凡人的一生收获，真抵的了修士的灵根吗？
在濒临一脚踏入仙门的此时，种种思虑涌入李九心头。
正是经历过凡人的一生，体会过身体机能的逐渐衰减，身边亲朋的依次逝去，他才更明白仙凡中的那道天堑，到底意味着什么。
“九哥，仙师开始测验了...
你说，我们能拥有灵根吗？”
陈十怯生生的问询，打断了李九的思考。
她贝齿微咬下唇，手绞着衣角，那一双秋水明眸中满是纠结与不安。
站在未来的岔路口，哪怕她花季不过髫年，也意识到了此刻的重要性。
望着她似染绯霞的双颊，李九似乎再次望见了前世那素白轻纱的仙师，为她踏云而来，淡漠道仙凡两隔。
他深深吸了口气，左手不知不觉已握成拳状，指节泛白。
声音却异常的平静：
“会的。”
在闲叙的功夫，箓尘道人已讲述完规则，开始了测灵仪式。
他仅仅是伸手将一张符箓，轻压其身后琼楼玉壁之上。
刹那间，玉璧上无数神秘符文涌现，蓝幽、金灿、银冷、紫邃，诸光交缠闪烁，如星落仙尘，映得少年们脸庞红润，眸光痴望。
【测灵榜】，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映照在玉璧之上。
箓尘道人那清癯的面庞上，汗珠沁出，沿颊缓滑，他仿若未察，神色安然，仅向最近的少年点头示意上前。
那少年约莫总角年华，神情早因忐忑亢奋而变的潮红，一颗心怦怦直跳，上前将手掌按在玉璧被符箓打开的空缺处。
【邢锦弦/骨龄10/灵根无/心性劣等。】
测灵榜下，渐渐显露文字。
“我不信！我不信！
我怎么会没有灵根....”
邢锦弦身躯微微颤抖，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嘴唇咬得泛白，失魂落魄的喃喃着。
“下一位。”
箓尘道人淡漠的声音响起，一挥衣袖，微风拂过，将邢锦弦带至一边静候。
又一位忐忑不安的少年上前，将手掌锲入在玉璧空缺处。
【闵仲行/骨龄12/灵根无/心性劣等。】
闵仲行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雪，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额头不断与地面触碰，发出沉重的声响。
“求你了仙师！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不是有求必应吗？再答应我一次好不好...”
夹杂着哭泣的祈求声，并没有影响箓尘道人的态度，他似是早就对这种事司空见惯，脸色淡漠不语，仅仅只是挥了挥衣袖，将其送出至一边静候。
“下一位。”
邢锦弦和闵仲行不论如何哭闹，始终无法离开那静候区一步，最终绝望的双手抱头，身体蜷缩，不愿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原本脸色红润的少年们，望着这一幕，顿时脸色大多瞬间如纸般泛白，嘴唇微微颤抖，毫无血色。
就连下一位走向玉璧缺口处的少年，都步伐变得摇晃了起来。
【魏智渊/骨龄9/灵根无/心性劣等。】
【江俊良/骨龄13/灵根无/心性下等。】
【韩熙/骨龄8/灵根无/心性劣等。】
玉璧上不断显示的文字，既冰冷，又残忍，无声的宣誓着修仙界的残酷。
【陈婉/骨龄6/灵根无/心性下等。】
【徐墨渊/骨龄10/灵根无/心性劣等。】
【柴诚/骨龄9/灵根无/心性劣等。】
静候区的少年数量不断增加，而有灵根过关之人，竟暂无一人！
听闻不如眼见，此刻，在事实切切实实的摆在眼前之时，众少年们这才幡然醒悟，那‘世间九成人不得灵根’语句之下，是多么血淋淋的真相！
一双双刚刚还闪烁着希望与活力的眼眸，瞬间空洞无神，仿佛灵魂被抽离。
失去血色的惨白，成了这些少年们脸上的主旋律。
“下一位。”
箓尘道人将淡漠的眸光望向了王七。
王七的眼神中闪烁过一丝慌乱，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在前方无一人获取灵根的绝望状况下，他几乎已对过关不抱有希望。
“七哥。”
李九握住他冰冷的右手，轻声呢喃。
感受到一股暖意袭来，王七回头，只望得他那双眸子深邃如海，满是坚定。
一股暖意涌入王七心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向玉璧缺口而去，原本摇晃的步伐渐渐变得沉稳，微微弯曲的脊梁亦变得挺直。
他走到琼楼玉璧旁，将手放置缺口处。
刹那间，幽蓝光芒乍现，如灵蛇蜿蜒，似光团踊跃！
金光闪闪的‘测灵榜’三个大字之下，开始显露出幽蓝字体：
【王七/骨龄10/杂灵根/道韵三缕/心性中等】
“过关。”
箓尘道人温和的声音响起，随之的便是一众少年们的惊呼。
阵阵倒吸凉气的‘嘶嘶’声，及羡慕到发红的眼眶，将王七包围。
“我过关了？”
王七喃喃着，大脑瞬间空白，呆愣原地。
随后，他的眼眶骤然睁大，眸中光芒四射。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嘿嘿傻笑着。
他昂首挺胸的向后走去，承受着这辈子从没承载过的注视，成了全场最闪耀的中心。
“阿七，你行啊！以后就是仙人了...”
李四攥紧了拳头，笑着锤了一下王七的胸膛。
“算是没辜负死去的大哥他们...”
王七唇角轻扬，绽出一抹浅笑，但似是想到寻仙途中失散的其他弟兄，眼眸深处浮现一丝黯然。
这让李四，李九，陈十，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下一位。”
箓尘道人并没有给他们太多贺喜的时间，眸光注视向李九，淡漠的声音响起。
“阿九，带着大哥们那份，走下去。”
李四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李九肩膀。
“我既然行，阿九你也一定行！”
王七也开口鼓劲，脸庞浮现着期盼。
“九哥...”
陈十贝齿微咬下唇，手绞着衣角，欲言又止。
眼前的一切，渐渐和前世重叠。
李九仿佛再次看到了前世测验无灵根后，他们满是期盼的眸光变得黯淡破碎。
他面色平静，毅然向琼楼玉璧走去。
当他将左手抬起，准备放往玉璧缺口处时，这才发现因过于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已遍布抓痕。
他没有犹豫，毅然按了下去！
几乎便在同时，蓝幽、金灿、银冷三色光泽乍放，化作一银蛇光网，李九置身于光中璀璨如星！
少年们屏住呼吸，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沁出，却浑然不觉，只是睁大眼眶，死死的盯着测灵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