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次采购报价
片刻后，宫卫指挥使田尔耕匆匆赶来。
“臣田尔耕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朕安。”
朱常洛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王安将拟好的手诏递过去。
“这是朕的亲笔诏书，关于在未央宫内成立郎中寺一事。”
田尔耕恭敬的接过墨笔诏，仔细查看，眉头微微锁紧。
“陛下是想让臣做什么？”
在朱常洛身边当差，田尔耕逐渐养成了不懂就问的习惯。
皇帝的意思不用猜，直接问，皇帝自然会告诉你。
只要严格按照皇帝的命令去执行，即使最终发现事情的决策是错误的也不用担心背锅。
皇帝会主动回护，相比做错事，皇帝更讨厌下了命令后执行不力。
朱常洛拿过茶杯润了润喉，而后开口道：
“郎中寺的初期组建，朕打算委你执行。”
“主要负责制定考试流程、考试内容、通过标准等。”
“并对通过考试的宗勋子弟进行为期一月的培养训练。”
“主要教会他们相应职位的职责、未央宫基本的规矩，以及相对严苛的训练。”
“一应考官和教官均从宫卫里借调。”
“朕想着，定额虽是六百七十人，但录用之时可以多一些，凑个一千人。”
“在培养训练之时，考察其言行、举止、心智、意志等等方面，逐步淘汰至六百七十人。”
“培训之时允许受伤，但不要出现死亡或致残。”
“相应制度纲要朕都写在了纸上，你回去后可自行理解。”
“若有不明或不解之处，可随时来问朕。”
“等你筹备好一应事宜后，正式开始考试之前，告诉朕，朕会亲临现场，监督考试。”
田尔耕听罢，拱手作揖道：“臣明白，臣下去后会尽快执行。”
朱常洛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
正月二十九日。
朱常洛的御案上收到了三道密奏账单。
王安在堂下有些局促。
朱常洛嘴角露出笑意：“你看上去有些紧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嘛？”
王安闻言，拱手笑道：
“陛下，臣很有信心。”
“臣这次派了最信重之人亲自盯着，价格远低于上次报价。”
“除非户部自己种粮食，织布匹，只要他是找人采买，定然不会比臣的报价更低。”
朱常洛闻言，微微笑道：“那朕就先看内廷报价，看看这价格到底低到了何种程度。”
朱常洛笑着撕开封条，取出密本，只见其上重点写着：
【内廷报价：粮食一百万石，报价八十万两。棉布一百万匹，报价四十万两。合计一百二十万两】
朱常洛看完，点了点头，称赞道：“看得出来，确实用心了，比户部上次报价还要少的多。”
王安听罢，心中生起丝丝喜意，暗暗想道：“这群小兔崽子们，不好好收拾收拾，不知道咱家手段的厉害。”
朱常洛放下内廷账单，转而拿起户部上呈的实封密奏。
撕开封条，取出账单，只见其上写道：
【户部报价：粮食一百万石，报价七十一万四千两。棉布一百万匹，报价三十万六千两。合计一百零二万两】
朱常洛回忆起当日拿给李汝华的顺天府报价账单，似乎是个有零有整的，但这次户部给的却是个整值。
看来李汝华回去后仔细调查了市面上的粮食单价后，找到了相应的粮布商。
稻谷均价一石七钱，棉布均价一匹三钱，这已经是接近成本的售价，再低，粮布商就没什么赚头了。
除非捏住了粮布商的把柄，否则很难再压低价格。
朱常洛放下户部报价，没有说话。
王安眉毛有些跳，感觉似乎不太对。
朱常洛看着最后一道密奏，有些期待，顺天府这次会不会给他带来惊喜？
朱常洛拆开封条，打开密奏，只见其上写道：
【顺天府报价：小麦一百万石，报价四十万六千两。棉布一百万匹，报价二十八万四千两。合计六十九万两】
朱常洛眼神一缩，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下令采购粮布时并没有规定采购哪种粮食，只是规定了布料要棉布。
上次三衙报价，都默认粮食是指稻谷。
但这次顺天府报价却好似发现了盲点，取巧的把稻谷换成了小麦。
稻谷和小麦的价格差距那可是相当之大。
一石稻谷送到北京的售价，可以抵将近两石小麦。
但朱常洛确实没有规定粮食的种类，顺天府这也不算违规。
王安见朱常洛陷入思索，不禁有些着急。
他发出了点声音，小声问道：“敢问陛下，不知此次户部报价如何？”
朱常洛回过神来，露出笑容道：“你已经尽力了。”
王安闻言，心中仿佛有一只猫在挠，他更加迫切的想知道户部到底报价多少。
朱常洛笑着把户部报价递给了他。
王安小心接过，打开一看，脸色慢慢涨红，后又慢慢变白。
“陛下，臣，臣……”
王安扑通一声跪下，眼中流下两行热泪：“臣驭下不力，管控不严，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朱常洛见状，起身走到他身前，弯腰将他扶起，拍了拍他布满皱纹的手背，安慰道：
“不必苛责自己，水至清则无鱼。”
“内廷给皇家办差，本身就有很多不得已之处，若是半分利钱都赚不到，那就没人愿意给皇家办事了。”
“这一点是内廷和外朝的核心区别。”
“朕并不抵触争权逐利之人。”
“只要悉心办差，什么都不用说，朕也会给出足够的好处。”
“权力也好，钱财也罢，这些朕都能给。”
“只要不奢求流芳百世，不奢求青史留名，官、爵、权、势、财、色，朕都能满足。”
“只要能办好朕安排的差事，朕能给的都可以给。”
王安被朱常洛扶起后，哭的满脸泪水。
朱常洛笑着说：“大铛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一边说着，朱常洛一边拽着袖子，帮他擦了擦眼泪。
王安见状，下意识躬身后退了半步，心中感动的无法名状，难受又自责。
“陛下不可，臣一介奴材之身，怎能劳万金之体拭泪，臣，臣……”
话到嘴边，王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帝不仅不怪罪，还如此信任理解，能效忠如此主子，王安只觉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