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当佞臣后,被暴君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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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尝不出甜味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漫天乌沉一片,不见一点星光。

路上,酒家们已早早地挂起红灯笼,揽客招呼声、推杯换盏声此起彼伏,夜晚的长安繁荣一片,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清歌却只觉疲惫,甚至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一个人在里堂的浴池里泡了许久。

温热的水气氤氲了整间屋子,使之飘渺若仙境。

宋清歌终于憋不住了,蓦地从水中挣出头来,大口呼吸。

她已分不清睫毛上停留的晶莹使水珠还是眼泪。

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那个在岭南楚地里成天无忧无虑,牵着竹马小手跑尽漫山遍野的单纯女孩。

是那傻徒儿眼里高高在上的师尊,是长安市民心目中的第一才子。

还是为大虞国计民生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贤良忠臣。

又或者,是忍辱负重、对大虞恨之入骨的可怜孤儿。

悲郁渐激渐深,似狰狞的海兽,将要把她吞噬。

清歌再度把脑袋沉了下去,洗净自己肮脏的身躯和灵魂。

关于那晚,宋府的下人们只知道自家家主自回到家就一言不发,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煎熬,十分反常。

但任谁都没有在意,毕竟第二天,家主就恢复了往日的和善。

次日。

清歌早早地起了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双肩,捧起一泓清水,尽数往脸上拍去。

他的确需要清醒清醒了。

与此同时,赢缺疲倦地坐在镜台面前,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可那耷拉的眼皮与淡淡的黑眼圈不会骗人。

这位帝王昨晚一夜未眠,翻来覆去,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清歌柔美的身躯,以及那细瘦的腰肢。

“皇上,皇上?”

宫婢柔声问道,既担心陛下误了早朝,又害怕惊扰对方而责怪自己。

“怎的又走神了……”

赢缺喃喃道,随即用指尖粘起一点胭脂,往憔悴的脸上轻抹。

这样,起码能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朝堂上的大小事细依旧如往日般无聊,赢缺眼睛微眯,忍不住要犯困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强撑眼皮,静静地听着臣子们上疏议政,时不时应和几声,宛如配合演出的戏子。

然而,所期待的事终究没有发生,那位平日里十分活跃的爱卿,今天如死一般的沉静。

赢缺忍不住盯着清歌看了许久,可后者却是在注意到她不加掩饰的目光的几秒后扭头避开。

眼见其状,一抹寒霜条件反射般开始在赢缺的脸上凝结,他禁不住要愤怒,甚至要好好诘问这位自己昔日最宠信的爱卿如今怎么沉默寡言。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夏日的阳光一点一点地将他脸上凝结的霜雪融化。

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会一直等待。

等宋清歌的心融化,直到愿意接纳自己。

……

转眼间,夏天已经过去大半,作为皇室成员的叶宁非自然是有资格取冰消暑的,可坐在屋子里,他总觉得燥热难耐,非要亲自站到门口,跂而望向远方,寻找心上人的身影。

“师傅,您终于来啦,您今天又比昨天好看了许多。”

叶宁非手里抱着翻得褶皱的《诗三百》,笑起来时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牙齿。

他今天特地把那条最好看的长衫披在身上,看着成熟深邃,倒有了分师傅那故作深沉的样子。

“油嘴滑舌,我现在可还不是你的师傅。”

说着,清歌毫不犹豫地甩开少年攀上来的小手,径直往书房走去。

“哎呀师傅!等等我……”

“《诗三百》背得如何了?”

刚一坐下,清歌便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向少年发出拷问。

“当然是全部烂熟于心。”

出乎宋清歌意料的是,平日里最喜偷懒的叶宁非,今天竟一副成竹在胸的傲娇模样。

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那好,我且考考你。‘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下一句是什么?”

闻言,叶宁非得意洋洋地扬起鼻尖,嘴角不自禁微微翘起。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永以为好也!’”

他一口气把全诗都背了出来,随后紧紧地盯着宋清歌,似乎在暗示对方该夸奖自己了。

然而,宋清歌熟视无睹,并不为之所动。

“背一遍《黍离》全诗。”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略微思索,叶宁非便流畅地背出全诗,过程甚至没有一点卡顿。

他显然为今天下了不少苦功,可宋清歌似乎还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

“《常棣》。”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式微》。”

“‘式微……胡为乎泥中?’”

“……”

约莫一刻钟后,宋清歌终于停止了“审问”,表面虽不动声色,内心却已十分诧异。

果然,人还是得逼一逼才能激发自己的潜力。

“哼,怎么样?”

对于叶宁非的“挑衅”,宋清歌显然已哑口无言,只得任由少年耀武扬威地炫耀起来。

“宁非可是没日没夜地背书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了。这是上次剩下的木槿糖,都给你了。”

说着,宋清歌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用绸缎包着的木槿糖。

叶宁非微不可查地蹙眉,但很快隐秘在自然地微笑下,随即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只有孩子才会被奖励糖果啊......

“就你最馋,吃这么多糖,小心蛀牙。”

看到少年天真烂漫的一面,宋清歌忍不住打趣道。

“才不会呢,弟子天天都刷牙。你看,宁非牙齿白得很呢。”

叶宁非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洁白的牙齿,只是因为在吃糖,上面不免沾染了渣滓,使之看起来分外滑稽。

只是,少年接下来的话,却将其乐融融的氛围搅得僵持起来。

“师傅的手艺好厉害,做出来的木槿糖又甜又好吃,和师傅一样......嗯,师傅以后,会一直给我做糖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