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家庭帝位
戴思恭从乾清宫偏殿出来，一路回到住所，仍旧有些战战兢兢。
虽说马皇后话说的圆满，他也不担心马皇后的信誉。
可是欺君之罪就在脖子上横亘着，万一当中出了些什么差错，那可真就糟糕了。
就算他有九个脑袋，估计都不够朱元璋砍的。
“唉，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事情能和皇后殿下说的一样。”
伴君如伴虎，身为御医，戴思恭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力。
他拨了拨油灯的灯芯，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还未写完的医书。
身为医者，戴思恭师承朱丹溪，乃是滋阴学派集大成者，医术高明，且本身也有理论发展。
眼下他也在不断地筹措医书，预备著书立说，完善其老师丹溪先生的滋阴学说。
坐在桌前，油灯昏黄，他静下心来，准备将心中所思写下。
思索片刻后，戴思恭将朱雄英病症记录下来。
行医多年，戴思恭可说见到了许多疑难杂症，每次都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不曾想这一回竟然临阵折戟，未能将朱雄英所患之病治好，对于一个有心医术的大家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只不过戴思恭也深知人力有时穷尽，天下疾病如此之多，他也不可能一一攻克。
“将此病症写下，传之后世，若是后人中有匠心巧妙之人，将此病症解决，也算是全了我一桩心愿。”
月华如水，自窗格透入，洒落在纸笺。
他一抬头，恰见一轮明月。
……
踏踏踏！
乾清宫内，朱元璋来回踱步，神色间满是焦急。
一旁坐着的马皇后实在看不下眼了，训斥道：“重八，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一直晃悠干什么？”
“妹子，时间快到了吧？咱急啊，英儿怎么还没醒来？”
“这话你问了四次了，还有半个时辰，你急什么？”
马皇后有些无奈，她没想到，向来是遇大事有静气的朱元璋，眼下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般安静的地方，硬是让他走出来千军万马急行军的气势。
朱标在一边劝慰道：“爹，您别急，那人既然把药给您，那一定是有充足把握，否则他哪有这个胆子敢骗您。”
提起徐杰，朱元璋顿住了脚，一拍手：“标儿，那个小混账看起来老老实实，其实一肚子坏水，胆子也大得很。”
“咱在那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法儿拿捏住他，这药管不管用，咱心里也没底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朱元璋也愈发的焦躁起来，之前拿药来的兴奋和自信，早就已经抛诸脑后。
他现在就盼着朱雄英赶紧睁开眼，叫他一声爷爷，好全了他紧张急迫的心思。
许是听到了朱元璋内心里的呼唤，床榻方向传来些微响动。
一瞬间，原本神色各异的三个人，三双眼睛顿时都看向了床榻方向。
紧接着，三人全都快步冲了过去，站在床榻前，满眼期待的注视着脸色苍白的朱雄英。
紧张、迫切的气氛在殿内上涨，三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此刻全部手足无措，活像个新兵蛋子。
朱元璋紧紧盯着朱雄英瘦削的小脸，两只手不停的搅弄着，大气都不敢喘，唯恐破坏了眼前的宁静。
像是虫子在地上爬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朱元璋屏气凝神，紧紧盯着朱雄英颤动着的眼皮，脸上的紧张和期待似乎能化成水滴落下来。
一旁马皇后更是眼眶湿润，不觉间清泪已经滴落下来，伸长的脖颈像是天鹅脖子。
朱标也探出脑袋盯着，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唯恐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在大明最有权势的三人注视下，朱雄英颤动的眼皮缓缓睁开，一双黑色的眸子透出几分虚弱，但也有生机在萌发。
“爷爷，奶奶，爹。”
虚弱的声音从朱雄英口中传来，在三人耳中，就好像九天传来的天籁。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应道：“诶，咱在这呢，大孙，你好了，你总算好了。”
马皇后哽咽的声音也夹杂其中：“奶奶在，奶奶在，好乖孙，乖，乖。”
朱标没有说话，只是眼眶湿润，脸色微微潮红，显然也已经是激动到了极点。
……
“好了，咱大孙好了，嘿，那小子没骗咱，没骗咱。”
朱元璋激动的直搓手，伸长了脖子望着殿内。
旁边朱标同样也伸长了脖子望着，不免抱怨一句：“爹，你刚才也太咋呼了，害的娘把我都赶出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咱那是高兴，高兴了声音大点怎么了？”
朱元璋瞪着眼睛，“咱还没说你小子，怎么在你娘面前，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你这么胆小干什么？”
“你娘赶你出来，你得驳她呀，长这么大耳根子这么软，她说啥就是啥，你就不会驳一回？”
朱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才不知道哪位，一听马皇后音调一变，立刻老老实实的跑了出来。
现在还在这跟他讲起大道理来了，朱标只觉得想笑，刚想反驳，就见马皇后提着鸡毛掸子过来了，顿时吓得一缩脖子。
朱元璋一撇嘴，还没嘟囔呢，眼角余光便见到马皇后过来，顿时闭了嘴，退了两步，将朱标让至身前。
马皇后提着鸡毛掸子，笑吟吟的盯着朱元璋和朱标，而后只吐出一个字来：“滚！”
“是！”
朱标一扭头，朱元璋已经走远了，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急忙跟上前去。
到了朱元璋身边，朱标呵呵一笑，道：“爹，刚才您怎么不驳一句？娘说滚，您就跑了？”
朱元璋老脸有点挂不住了，冷哼一声：“好男不跟女斗，咱这是让着她。”
“对对对，您是让着娘，所以跑得比我还快。”
朱标白眼翻个不停，心说我都懒得理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谨身殿，兴奋的精神一回落，顿时都感觉有些疲惫。
朱元璋看了下时辰，原本想着去现代的心思也淡了，道：“都这么晚了，明早对英儿用药之后，咱就去见那小子，争取把第二袋药也拿来。”
“爹您决定就是了，我没法和您一起过去，实在是帮不上忙。”
朱标有些遗憾，“要不您问一下那人，看看有没有法子把我也带过去，我们一起做事，拿工分速度也快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