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家姓？
“百家姓？”
赵易看着那簿子喃喃自语。
此物看起来似是一本古籍，整体十分高大，宛如一座巍峨的门户矗立在虚无之中。封面上痕迹斑驳，岁月在其表面刻下了无数细密的纹路。
在其下方，还有一个香炉半悬在那里，炉身似是青铜铸就，残破的铜绿间隐约可见繁复的纹饰。
不知为何，对于这神秘的存在，赵易竟有一种灵魂相吸、血脉相连的感觉。
“无论如何，总算是逃过一劫。”
话音未落，异变忽生。
刺目的光芒如潮水般涌来，赵易眯眼看去，只见那始终安静的古籍忽然爆发出剧烈的明光，不知沉寂了多少岁月的封面，竟在这一刻缓缓打开。
哗啦啦！
百家姓无风自动，书页翻飞间，一个个赵易所熟悉的姓氏如流星般划过。
哗~
百家姓倒翻而回，最终停留在了第一页。
巨大的书页上，一个笔划苍劲有力的灰色文字占据了半壁江山。
赵！
其下似还有模糊的文字，但却始终未能显现。
“赵？我的姓？这是什么意思？”
满心疑惑的赵易挠了挠头，试图看得更清晰一些。
可未等他有所动作，眼前便有文字浮现而出——
【未感应到阴德】
【香火不足】
随即，一股强烈的斥力便陡然传来，赵易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入了深渊。
再一睁眼，哪里还有什么古怪空间、古籍香炉？
眼前的，依旧是那陌生而又熟悉环境，依旧是那家徒四壁的房间。
“什么情况？我有一份金手指被撤回？”
赵易只觉十分摸不着头脑，原本的期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满心怅然若失。
刚才那个，应该是某种奇遇没错吧？
那上面的“赵”姓，难道不是说明它和自己有所关联吗？
赵易犹自不肯信邪，站在原地尝试做些什么。
“百家姓，出！”
“菠萝菠萝蜜！”
“唵、嘛、呢、叭、咪、吽！”
“天地无量，急急如律令！”
“……”
直到脚上有一阵痛感传来，赵易才猛然惊觉低头——
自己的脚边，一只大黄狗正焦急地啃着他的脚踝，又怕伤了他，下口极轻，哼唧哼唧的十分着急。
赵易扯了扯嘴角，心中略显尴尬，这傻狗，方才怕是以为他中邪中得更厉害了……
“啪！”
一巴掌拍在大黄的脑袋上，赵易没好气地骂了句：“二货，别啃了，还想给自己加餐不成？”
大黄猛然抬起头来，见赵易无事，顿时欢快地叫了起来，大尾巴甩得呼呼作响，拍得赵易小腿生疼。
管制刀具，这一定是管制刀具！
赵易坐在一旁的破旧木椅上，轻轻抚摸着大黄油亮的毛发，暂时把那《百家姓》的事放在一边，思考起了方才之事。
从记忆中的常识来看，中元节确实是鬼物出没的时候，但白日上门，却是极少听闻之事。
虽然自己如今伤病初愈，血气比常人差了些，但冤有头债有主，老李头应该没理由来找自己才是。
除非……
赵易思维跃动之间，忽然听到院外门扉响动。
吱呀~
是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陡然警惕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靠近窗边，屏息凝神向外看去。
随即便看到一个六七岁上下的泥脸小女孩，扛着一大袋比她人还高的东西，步履蹒跚地走进了院子。
这是？
未等赵易反应过来，大黄便“汪”的一声冲出了房门，如同一道黄色的闪电，直奔小女孩而去。
大黄狗速度极快，几个跳跃间便到了小女孩身前，眼见就要将她一头撞翻在地。
赵易打开门忙要阻止，便见小女孩迅速伸出一只手来，轻描淡写地揪住了大黄的后颈。几十斤重的大狗，就这样像小鸡崽般被她单手拎在手中。
“笨大黄，不是让你照顾好哥哥吗？”
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皱着可爱的琼鼻，用拎着袋子的那只手敲了敲大黄的脑袋。
被拎在半空中的大黄腆着个脸，朝着赵易的方向叫了两声，似在邀功。
小丫头这才看到立在门边的赵易。
“哥哥，你醒啦！”
充满惊喜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
此时终于展现出重量的袋子落在地上，其中的地瓜四处滚落。
而小丫头则像是一阵红色的风，猛地冲进了赵易的怀里。
噗……
像是被一辆袖珍皮卡撞了个满怀，赵易只觉胸口一闷，差点被撞得背过气去。
这丫头！
赵易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苦笑道：“容容，我的骨头都快散了。”
说着，他看了眼滚落的那袋目测少说有几十斤重的地瓜，心中暗自咋舌。
这个小丫头，倒果真和记忆中一样天生神力。
小丫头听了忙从他怀里跳下来，吐了吐粉嫩的舌头，自责地低下头：“哥哥，对不起，容容不是故意的。”
赵易见了，有些不太习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不妨事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
“太好了！”
小丫头闻言欢呼一声，烦恼瞬间烟消云散，拉着一旁的大黄蹦蹦跳跳，惹得狗子不住向赵易传来求救的眼神。
赵易摇头失笑，望着容容面上的泥巴，和身上那布满脏污的红色襦裙，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怜惜。
这些日子，是这孩子在照顾自己吗？
懂事得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疯了一会儿的赵容似想到了什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赵易疑惑道：
“哥哥，家门的火盆怎么换了？”
小丫头如同大人般叉着腰，皱着鼻子脆声道：“容容记得爹爹说过，中元节不许乱动火盆，不然可是要倒大霉的哦~”
赵易闻言心中微震，快步走出了院门。
只见他家门外，一个陌生的灰色铁盆正倒扣在地上，周围散落着零星的纸钱碎屑，在风中打着旋儿。
不远处，本属于赵易自家的火盆，却静静躺在巷道的角落里。
赵易心中微震，但表情却保持着平静，只是环顾了一眼四周，不动声色地将那倒扣的铁盆踢开，轻轻关上了院门。
老李头鬼魂找上门，果然是有人在暗中使坏！
中元节，点火盆奉纸钱，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
传言可供奉自家先祖，亦有驱邪避鬼之效。
自家门前那个倒扣的火盆，恐怕便是老李头那好大儿家的。
这手段可真是够阴狠！
赵易正思量间，一旁的赵容却似乎想到了什么，未等赵易阻止便拉开院门，屁颠颠地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便拿了一把青绿色的柳枝回来。
而后从院里的水缸里沾了些清水，郑重其事地洒在赵易的身上。
“爹爹说这样可以驱邪，哥哥下次不可以不乖了哦。”
做完一切，小丫头才似松了口气似的，邀功般地朝赵易扬了扬脑袋。
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拎起地上的麻袋，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哥哥，我做饭去了。”
看着小丫头这还没灶台高的个子，又想起便宜老爹走后她所展示的“厨艺”，赵易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吧。”
……
黄昏微沉，院门紧闭。
一个重新燃起的火盆在院子里亮着光，虽不知是否真有镇宅驱邪的效果，但起码让暮色温暖了几分。
赵易小心翼翼地点亮了油灯，看着跟只小饕餮般大口吃着饭菜的容容，心中既欣慰又酸楚。
家里并没有什么好东西，除了容容弄回来的地瓜，便只有三颗土豆，两个鸡蛋，以他的厨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就是这三个菜，小丫头却像是吃上了什么珍馐美味，一口气吃了五根地瓜，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
略有些疼惜地看了眼容容，赵易看着桌上的地瓜，忽然发问：“容容，你哪来的钱买粮食？”
小丫头似是没料到赵易会突然发问，紧张得差点被地瓜噎住，忙开口道：“是……是爹爹留下的哩。”
说罢，便低下头去，一个劲儿的扒饭，恨不得把脑袋都埋进饭碗里。
悄然抬起眼，便对上了赵易“从实招来”的眼神。
容容忙埋下头，顾左右而言他：“哥哥，你莫担心，咱们家就要有钱了哩……”
赵易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嘴里只蹦出两个字：
“说吧。”
眼见瞒不过，小丫头只得支支吾吾道：
“哥哥，我……把自己卖了。”
没等赵易说话，她便急忙解释起来：“是那个大户虞家在收丫鬟，恰好要识字有力气的，听说顿顿饭有肉管饱。哥哥你知道的，容容胃口大，去了才好吃饱哩。”
“说实话。”赵易看着她怯生生的眼睛。
赵容只得小声道：
“哥哥看病，还欠着银子。而且哥哥说过的，铺子是爹爹一辈子的心血，不能给别人……”
赵易严肃的表情一滞，心中柔软下来，看着噙着豆大泪花不敢掉落的红裙小丫头，轻声问道：
“身契签了没？”
“还没，和那管事约了三天后。”
“好，三天后，我给你银子把钱还上。卖身做丫头的事，这辈子莫要再提。”
见小丫头瘪着嘴不说话，赵易敲了敲桌子：
“晓得了没。”
小丫头却带着哭腔：
“哥哥，容容知错了，你别生容容气。”
赵易却只是叹了一声，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容容很乖，但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
“哥哥。”
“嗯？”
“你不会和爹爹一样离开容容了，对吗？”
“当然。”
“哇！”
下一刻，如洪水决堤，小院里响起响亮的哭声，似要将这段日子的委屈尽数宣泄。
……
星夜，听着院门外呼啸的阴风，赵易辗转难眠。
白日里李老头的鬼脸，始终在他心头无法散去。
这老头也是可怜人，生前被活活饿死，死后想要从好不容易“慷慨”一番的儿子儿媳火盆里揣点纸钱，还被人当做了害人的工具。
但自己若这般下去，怕是也离做鬼不远了。
“容容，虞家招丫鬟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半睡半醒的容容迷迷糊糊回道：“是隔壁张家婶子。”
赵易心中冷笑，吃绝户这群人里，就数这张家吃相难看，卖身这遭，指不定她又有什么鬼主意。
“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赵易微闭眼眸，试图感应那个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古怪空间。
“哥哥，你睡了吗？”
“嗯？”
“容容想听你以前说的大英雄的故事。”
赵易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的大英雄，突兀之间他哪想的起来。
不过……
赵易灵机一动，另一个世界的英雄故事他可不缺。
“今天哥哥与你换一个英雄的故事来说。唔……今日就讲，咱老赵家常山赵子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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