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是演的？
宋墨跪在祠堂前，整个人腰挺得笔直着，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
左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而右手则紧贴在自己的右腿上。
似乎是想要抓住点什么。
张嘉译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刘近嘴抿得紧紧的，往日的笑容已然不见了。
只是静静注视着监视器。
他身后的秦海露和饰演鹿三的李红涛都默不作声。
站在门口处的群演们，此时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不是说要拍戏吗？
怎么导演还不喊开始呢？演员们也都不说台词，一个个像是发呆了似的。
这场戏正是白嘉轩祠堂鞭打白孝文，也正是有了这场戏，才有了后面那个凶狠、恶毒的白孝文。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李吣和孙依两人都忍不住左顾右盼的时候。
监视器里的宋墨，忽然有了变化，原本笔直的腰开始半佝偻着，浑身有着肉眼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近忍不住靠近了监视器几分，又仔细看了会，满意的点了点头。
“全场准备，演员就位，1、2、3，第二场一次，Action。”
清脆的打板声随即响起。
宋墨保持着半佝偻的模样，整个人脸上怒气、埋怨掺杂着出现，脑袋微微晃动着。
张嘉译站在台阶下，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表情。
在一片寂静中，他凝气吐声道：“按族法，执鞭刑。”
听到他这话，宋墨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固了，双眉不由自主往中间一挤，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张嘉译继续开口。
“我族成人，每人一鞭。”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语调也是如此。
“拿刺鞭！”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有一股狠劲。
宋墨脸上的表情随着张嘉译的台词吐出，也是跟着一变。
尤其是那句“拿刺鞭”一出，他整个身体轻轻晃荡了一下。
半佝偻的腰也是彻底弯了下去，脸上惊现出慌乱和无助的神情，呼吸声已然清晰可闻。
“嘉轩，可不敢上刺鞭，用软鞭打几下算了。”何兵大马金刀坐着，眼神斜瞟着，轻声说道。
张嘉译依旧没有言语，只是从一旁抽出一根刺鞭。
“好！”紧盯着监视器的刘近忽然开口喊道。
场中的众人这才停下了动作。
这场戏的前半场算是拍完了。
“张嘉译老师这半场的气场有点强呀。”
李红涛和一旁的秦海露感慨的说道。
“老张这我是有预料的，但我没想到小宋这场戏竟然能这么细腻，尤其是那个跟随老张的节奏恰到好处。”秦海露忍不住夸赞起来。
“他应该是昨晚就已经想好了整个人物，并且完成了设计。”
“嗯，小宋的表现确实给了我惊喜，但是我是真喜欢张嘉译老师这个劲儿的，够味道，整个人的状态进入的特别彻底。”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倒是让他们身后的李吣和孙依，面面相觑起来，她们就觉得刚刚这场戏，看得很过瘾，一气呵成。
但是到底怎么个好法，她们也没太看得出来。
“宋墨，待会的戏眼可到你身上了，张老师这前半场的氛围可给你烘托到位了，你可得把握住。”
刘近忽然朝着正在看回放的宋墨说道。
“行，看我表现就行了。”
“小年轻就是好，有信心、有志气。”
刘近哈哈大笑起来，他之所以这么说，为的就是激一激宋墨，在他看来，宋墨之前有点太收着了，这场戏必须把他此前在国话舞台上的那种状态给逼出来。
并且接下来这场戏，就是白孝文受刑的戏了，受刑的戏，戏眼自然是在受刑的人身上。
只有宋墨的表现出彩了，这场戏才能够好看，如今上半场张嘉译已经将那种受刑前的氛围给营造好了，现在就该轮到宋墨来表现了。
要是换成其他年轻人，此时刘近非得好生安慰安慰，慢慢帮着调整下，毕竟一般人看到张嘉译这表现力，肯定会压力很大。
但是刘近相信宋墨不会有压力，因为他见识过宋墨最好的状态，而且他也知道宋墨这个人，虽然长了一张从没吃过苦的脸，好像是个经受不了挫折的少爷，但是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看出来了，宋墨骨子里有股倔强、不服输的劲儿。
继续拍摄。
张嘉译左手拄着拐，右手拿起刺鞭，眼神中满是坚毅和沉静。
一步又一步，走得很慢，但是没有一丝的迟疑。
跪着的宋墨，随着那拐杖每一次柱地的声音，颤抖的越来越明显。
张嘉译在宋墨身后站定，没有一句台词。
光这个背影，一个倔强、强硬的老头的形象便立住了。
“卧槽，张老师这个形体呀，太到位了。”
雷佳殷还是能看出点门道来的，演员的表现力，并不仅仅只在台词和表情。
所谓身台形表，就这个形体，这个背影，就有着数十年的功力。
而一旁的孙依和李吣则没他那么多感慨，只是感觉现场的氛围格外的压抑。
......
张嘉译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刺鞭猛然挥舞而下。
随即一声并不尖利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
这一声先高后低，到了后面已经变成类似哑哑的哀叫。
同时宋墨浑身抖如筛糠，头往前栽去。
他的左手斜斜的撑住了地面，似乎使不上劲的模样。
右手夹得很紧，死死抱在身侧，身体不由自主扭动着。
李吣看着监视器里的宋墨，心都提了起来。
“这一鞭子真打到了？”
她不由看向了导演刘近，刘近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托着腮一言不发。
张嘉译也是一愣，他都有点怀疑自己这下真抽上了，但好在他表演经验够丰富，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好小子，差点自己都信了。”
他连忙收敛心神，接上何兵的戏，按照剧本继续表演。
宋墨那倒吸冷气的声音隐隐约约可闻。
“全族二百一十三人，我来替。”
张嘉译阴沉的脸上满是决绝。
此话一落，宋墨脸上满是绝望，眼神也开始黯淡起来。
就这一个眼神，就让刘近不由自主坐正了身体，整个人又凑近了监视器几分。
张嘉译撞开一旁站立的王晓，手中的刺鞭再度挥舞。
一下、两下。
宋墨发出极力强忍的“呜呜”声。
左手也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栽了下去。
他的脸紧紧的贴在地上，嘴巴半张着，眼睛睁的很大。
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知觉，也失去了灵魂，一动不动。
像是个死物。
唯有眼泪兀自滑落于地。
“好！”刘近忽然站了起来，带头鼓起了掌。
他身后的李吣这时才长舒一口气，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是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