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军头
眼见带头大哥被打得吐血，两个跟着的军卒又惊又怒。
“你是哪个？敢打俺们董爷，等会儿把你大卸八块！”
另一人也骂道：“知不知道俺们董爷是谁！现在自己乖乖趴下，还能免你一死！”
贾琮哪管他们是谁，伸手将张瑞扶起，就要带着他去找军医。
见贾琮不理不睬，又是身体单薄的少年，两人恶向胆边生，一人抓着旁边的椅子当头砸下，另一个则捡起地上碎裂的一块瓷片，向着贾琮后腰捅去。
这俩厮竟有杀人之意！
贾琮顿时怒火万丈，手掌在张瑞肩上轻轻一按，借力侧翻而起，双腿闪电般踢出，同时踢中两个王八蛋。
两人连连后退，直撞到一张桌子上，将那上面的碗筷酒盏全撞掉下来，乒乒乓乓摔得稀碎。
“天爷啊！董大人别打了，这位大人也别打了，再打下去奴家赔不起啊！”
老鸨一面嚎丧一面扯着那女子过来：“都是你这个小娼妇坏事！你们谁要的快把她领走，反正是犯官之女，迟早要被糟践死的！”
张瑞是争风吃醋打起来的？
贾琮眉头微皱，老鸨话说得无情，实际却在暗示这女子是官宦之后，犯了事才成了营妓，本质还是朝廷的人。
救人要紧，贾琮当即把张瑞背到肩上，往外疾走。
至于那几个王八蛋，既然知道了姓董，以后有的是时间找他们算帐。
“听好了，爷贾琮，你们想要报仇的来右勇军，爷随时奉陪。”
听到是贾琮，三人这才想起当日冬试时的那人，互视几眼，谁也没敢阻拦贾琮走出去。
其中一个说道：“爷，与你争抢的这小子莫不是贾琮的下属？”
“任他是谁，贾琮左右与我一样是千户，怕他不成！”
“现在怎么办？”
“哎哟！”
姓董的受了一记窝心脚，现在胸口疼得难受，噗嗤吐出一口血。
老鸨大叫两名军卒送他回去：“真出了事，你们俩谁也担不起，还不快去救人！”
两人扶起姓董的急急去了，楼里总算清静下来。
老鸨一边收拾一边叹气：“也是造孽，董振邦是军中一霸，这回吃了亏，还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折腾。”
那女子哭道：“横竖不过一死，就是连累了他。”
“救他的哥儿听起来也是厉害人物，八成能保他一命。”
“等他的消息出来了，我自己找根索子吊死，再不连累他，也不连累妈妈你。”
“说什么傻话！好死不如赖活，以后的日子谁说得准呢。”
贾琮冒着风雪，快步把张瑞背到医营。
掀开帘子进去，只见一个须发苍苍，年约六旬的老军医，正靠着火盆打盹，冷风吹进来，老头瞬间被冻醒，不满地瞪了贾琮一眼。
“大夫，快点！”
贾琮把张瑞放到一张病床上，老头举着马灯照过去，张瑞嘴角含血，面色发青带紫。
“解开他衣服。”
贾琮急忙解开，只见胸廓塌陷，旁边还有突出的肋骨形状，不禁怒上心头。
“竟然把他的胸骨打折了，日他奶奶的！”
老头一声冷笑：“这是喝花酒起的事吧？身上还有脂粉味，一味斗凶逞狠，活该！”
“您老怎么说话的！”
“拿着，照好了。”
老头把马灯塞给贾琮，又把那个大火盆移到病床前，再从内屋取出一套工具家什。
马灯照着下，老头微闭双眼，在张瑞胸口摸索了一阵骨头，再拿起一根裹着毛皮的圆筒按下去，只闻“咔啦”数声，骨头便接正了，他又用手掌缓缓推出腔子里的气体。
张瑞经过这么一折腾，竟然睁开了眼睛，又呕出几口乌黑的血。
贾琮看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不到这老头年纪虽大，手劲却是不小，硬把胸腔中的气体和着淤血挤了出来。
“三爷……”
“没事了，这是医营。”
老头见病人醒来，拿起磨得细溜精光的木板前后夹好，绑了布条，给张瑞打了个夹板，接着自去煎药。
“三爷，她？”
“你先别说话，养伤要紧，她无碍。”
“烦你……去告诉她一声，就说我没事。”
见他这副牵肠挂肚的神情，贾琮怒骂道：“为个女人把自己搞这样，真出息啊张瑞！”
“三爷，求你。”
“尿性！我去成了吧！”
心中再恼，贾琮还是答应了给张瑞传话。
老头煎好药端过来，一口一口喂张瑞服了。
喂完后，放下空碗叹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多少好孩子就为这个把命搭了进去。”
张瑞疲惫说道：“不是这样的，她爹，她……”
药中含着麻沸散，张瑞话未说完便睡着了。
“淤血吐干净，再休养几日，等骨头长好了再回去。”
“多谢您老。”
老头接过马灯，举在眼前，将贾琮好一顿打量，一双看似老眼昏花的眼睛此时却锐利得很，不知在想些什么。
贾琮被他搞糊涂了，赶紧说道：“我没打架，也没受伤。”
“你可是贾家的那个？年前冬试入了皇上青眼的。”
“正是在下，小子名叫贾琮。”
“没错，是这个名。你去传话吧，我这会儿还不困，还能守着他。”
“劳您受累。”
贾琮掀了帘子出去，外面的大雪早停了，归营的人很少，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但白雪映着月色，把一条路照得清清楚楚。
回到那栋木楼，贾琮这才看清门楣上有块小匾额，题着“营乐”两个小字，或许是时间太久，墨迹有些旧了。
老鸨见他去又归来，立刻紧张起来，赔着笑脸先问道：“大人，张瑞现在如何了？”
“你认得他？”
“自然认得，他来常我们这里的。”
贾琮大马金刀坐下，又令老鸨坐在他跟前，摆出审问犯人的架势。
老鸨不安地扭动身子：“大人这是？”
“姓董的是什么人？你若有一个字的欺瞒，爷便照样给你一脚。”
老鸨刚见识过贾琮的厉害，一脚把那三人踹在地上丈远，她哪里经得起。
“大人若要问他，三大营没有不知道的，他叫董振邦，是鼎鼎有名的军头。”
“军头？”
“大人连军头也不知，莫非是新来的？”
老鸨一边小心翼翼回答，一边打量贾琮，猜不透这名长得如同富家公子，全身又饱含煞气的少年是何来头。
“爷是不是新来的不消你问，只管告诉爷，军头是什么？董振邦又是怎么回事？”
“嘿，大人是真不知道！军头军头，上管军粮，下管人头。”
“这么大的权势？”
“董振邦其实是右勇军的千户大人，不过他后台硬，三大营中竟无一个敢得罪他的。”
“呵呵，他的后台是谁！”
老鸨硬着头皮答道：“是神威营提督董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