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负了如来更负卿

“后来呢？所以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不说下去了？”我原以为她会继续接着往下讲。没成想彩云在重复了好几遍“是我逼他的”这句话以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于是开口道。

彩云听得此言，声音渐趋哽咽。不过话又说回来，胖子那公鸭嗓门始终让我出戏。心里还是感慨下胖子将来的职业规划最好没有演员这一项。否则入门就是入土。

周遭的阴风交错越发显得凄苦难耐，地窖内的长明灯，明暗交织。似乎也在诉说什么。

可是再难启齿彩云还是眼含泪花的凝视我说道：“自我与百里郎君有了夫妻之实，郎君不再提赶我走之事。他依着我的法子，将我改头换面。变成他身边的一个小沙弥。对外宣称这是他新收弟子。还为我取了一个法号：常清。他曾与我说，说尝尽世间悲苦喜乐，方得常清常静。我并不懂这些。只随侍他左右便好过世间一切繁华。只要在他身边，我才觉清宁。”

“这是好事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姑娘怎么还这般哭哭啼啼？难道说是喜极而泣了？小生很是不解。”像这种喜事哀说的场景我感觉还挺不自在的。虽然说大和尚这么做算是跟高僧大德无缘了，但是能救度一个小女子，给一个弱女子一个安稳的家庭。也不能说他错。我心思电转间开口询问。

“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过去郎君常常与人讲经说法。提及此句。自从与我有夫妻之实之后。与我相处之时他不再谈论佛理。虽然名义上是师徒关系。我并没有继续从他身上学到佛法。我们在四下无人之时，就会在地窖里偷偷幽会。郎君幽会之时只愿与我尽情欢好，不喜欢与我谈论其他。我虽然诧异他的沉默，但是也并未多想。”彩云说到这人时，说实话，我分明看到胖子的脸红一片。感情姑娘家的还是会有羞羞的心态的。

不过我也不轻松，我听了这种戏码，当然明白大和尚是个什么德行。感情这家伙，真够干脆。高僧大德的形象对着自己人就不装了。

“这种神仙日子只持续了半月有余。我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了。一日我在寺中干呕。被其他师兄弟发现。大家都很诧异。传到郎君耳朵里。当晚他在与我幽会之时。我把自己有了身孕的猜测告诉了他。当时，他便面色阴沉。从前我从未见过他有过如此作态。我感受到他心情的沮丧，眼见他面容渐渐扭曲。于是我对他说，郎君切莫慌张，妾身会在寺外找个清净地安心养胎。以期早日为郎君诞下元嗣。”彩云说到这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瞬间便哭成个大花脸。泪花顿作倾盆雨，我算是体会到此句的精妙之处了。

虽然是被动的。

心里替胖子默哀了几声，随即便开口道：“依小生之见，你那郎君，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说的对吧？”

彩云十分惊讶于我的先知之明。她还是缓缓点头应是。只是周遭的空气依然冰冷，恐怕她的哀伤比之前只多不少。

呵，我就知道。

彩云继续诉说：“郎君那晚并未与我欢好，而是不停地念着，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我也想学他的样子一起念经，他却用手捂住我的嘴。对我说，下黄泉，我一人则已。”彩云说道这的时候，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

我知道，大和尚想说的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尽管我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我心里却涌起一股怒火。我也是男人，我可太了解古往今来那些逃避责任的男人了。他们说是为了爱情，其实只是图个身子，爱个屁，就特么下贱！干了坏事还不想负起责任。小孩子何其无辜。就看现在往医院里面打胎的女生，这群人责任要占八成这没跑了吧。

然而为了照顾彩云的情绪，我并没有出言打断，而是让她尽情哭泣。我想，死者为大，既然身死为鬼，想必她已有多年没像现在这样痛快哭一场了。只是可怜了我那胖哥哥，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实在是不忍直视。

待她哭够了，总算恢复了平静。声音嘶哑着对我致歉说：“公子恕罪，奴家失态于此，实是于礼不合！”

“好说好说，小生并无被冒犯，姑娘至情至性，小生实是感动不已。”我诚恳的谢绝她的致歉，并且眼神示意继续往下说。

“郎君自那日之后，日日劝说我不要生下孩子。他特意交代沙弥去买了堕胎之药散。趁着现在孩子还未成型，就要把孩子扼杀。我苦苦哀求郎君，希望留下这个孩子。他连呼造孽。坚持要我喝堕胎药。我甚至以死相逼，希望留下这个孩子。郎君不停的诵念佛号，直呼罪过罪过。他说，悔不该当初容你在此，佛门清静之地。如今叫我破了色戒又大开杀戒，叫我如何是好！叫我如何是好！”说道动情处，彩云竟然有些颤抖，一个哆嗦，

竟是昏死过去。霎那间阴风消散，长明灯恢复长明，而胖子则是倒地不起。

留我一个人仔细听着那地上啪嗒的水渍。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虚幻。

我头脑还有些发懵，这什么情况？别告诉我鬼也会哭晕？我赶忙瞅了瞅地上斜躺着的胖子。

我检查了一下地上的胖子，发现他只是昏睡过去，并没有大碍。他脸上又是鼻涕又眼泪的。我看着着实恶心，于是解开他的外套往他脸上这么一糊，使劲搓了几下。总算把他脸擦干净了。再然后，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试图叫醒他，但他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我无奈地坐在一旁，想着彩云刚才的话。突然，胖子开始在梦中喃喃自语，声音时断时续，像是经历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公子……彩云……孩子……”胖子的声音低沉而断续，透出一丝悲伤和焦虑。我侧耳倾听，试图从他的梦话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不让我生……罪过……”胖子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声音中带着无奈和痛苦。我隐隐觉得，胖子此刻的梦境，或许正与彩云所讲的经历有关。

胖子在睡觉我不可能听的很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胖子这会做的梦恐怕不是什么普通梦。我也不好意思再用大逼兜呼他脸上。还是等他醒吧。

闲着也是闲着，我又想起一开始散落在地的那些个木制念珠。反正也是随便玩玩，就顺手将念珠捡了起来。我这一个一个的拾起念珠，仔细一数。发觉自己口袋里竟然收集大大小小18颗。如果还能有机会回去。这玩意多少也算个文物吧。到时候交给鉴宝专家看一眼。倒也能试试此人的鉴宝才能！

我手里拿着其中一颗在手中把玩，时不时的把木制念珠循环抛向空中。玩了许久，正百无聊赖之际，忽然听到胖子一声痛苦，这一下惊的我一时不慎，没有接住手中念珠。那念珠从我手上滑落直直砸向地面。紧接着一个轱辘转到那地窖的幽深不见底通道里面去了。长明灯也难以企及其中的黑暗。不过我暂时没去管它。

还是招呼胖子要紧，看到胖子痛苦醒来。

我心下一阵欣喜。连忙凑过去看看他。

他一边揉着头，一边嗓子嘶哑的对我说：“京子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睡过去了？我靠，口干舌燥的。我这是睡多久了”。

我瞧着他那衰样，心中忍俊不禁道：“你当然口干舌燥了，演深闺怨妇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这罪受得真心不冤。”不过面上还是还是保持受过专业训练的迷之微笑道：“小事，现在条件有限，我们要是回去了我管你几天可乐钱。补偿补偿你。这总行了吧！”

“呦，我京子哥今天善心大发了啊，什么风吹过来让你转性了。一毛不拔不是你所谓的男儿本色吗？”胖子一听我这话嘴角裂开一个大喇叭。要不是他眼神不善语气不对，我还真就信了！

“对了，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胖子似乎是脑子已经完全恢复清醒，冷不丁的突然抛出这么一个他不知道的事实。

“看来你还不傻嘛？”我冲胖子笑笑。这笑容倒是让胖子感觉十分渗人。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诶我外套哪去了？你小子扒我衣服？”胖子发现自己的衣服被爬去一层。顿时就火冒三丈。

我有些迟疑的挠了挠头，顺手一指金胖子身后不远处说道：”这事希望你翻篇啊，你刚刚在我我面前鬼哭狼嚎，脸上不是鼻涕就是眼泪。我身上又没带纸巾。只好用你外套帮你擦一下了。”

胖子一阵呵呵呵的笑声，那小鼻子小眼神，意思是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外套帮我擦擦。紧接着他又画风一转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谁让咱们是兄弟呢。不过你得记住，这可是欠我的！”

“还有，我在梦中知道了彩云的故事。以及她要委托我们做的事。以及，那白毛鼠的下落。”胖子突然朝我眨眨眼，释放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