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法开始,肝成儒道圣人](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258/53181258/b_53181258.jpg)
第9章 书院
“呼......”
纷纷白雪落于林中,将军山的山岭上,一时寂静,仿佛在一夜之间,山上多出来三座亘古不化的人型冰雕。
直到寒意渐深,沈言这才扑簌簌抖落掉身上的积雪,将肺腑之间的燥热气息缓缓吐出。
活动一下手脚。
冻僵的身体,便又冒出来些许活气。
人都杀了。
自然得爆点金币!
赖安定是个泼皮,喝花酒不说,还是个烂赌鬼。
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果然如他自己所说,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
也难怪他要急匆匆来绑自己......沈言无奈撇嘴。
反倒是王有成——
这位赵老爷家的年轻管事,身上带着不少东西,其中一些,还真是让少年大为惊喜。
别的不说。
光是王管事腰间系着的荷包,里面就装着两锭沉甸甸的银元宝,加上几小块碎银。
沈言稍加掂量,估计总有个小十两白银。
荷包中剩下的铜钱,数了数,一共收获八十七文。
这么多钱拿在手里。
非但去书院当“捐生”所需那七两银到手,甚至还能有不少盈余。
倒是大大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除此之外,还有一面篆刻着“赵”字的鎏金虎头小铜牌,一截能祛除山中虫蛇的雄黄异香,一柄装饰精美、长短大约尺许的匕首......
沈言觉得有用,于是便通通收纳在怀里。
接着是——
一条......男人的贴身衣物......
噫!
少年触电般地迅速缩回了手。
又在半空中猛地甩了几下。
这玩意可不能要了!
片刻之后,“摸尸”完毕。
看着自己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飞快地翻了十几倍的身家。
沈言也不禁微微恍惚:
杀两个人。
就这么容易?
也难怪会听人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他把射箭技能肝出来,本是为了射猎。
却不想。
还未曾射杀猛兽,便先射死了两个人!
不过。
少年抬眼望天,又将视线扫向伏尸在地,脖颈上各有一个大洞的赖安定、王有成二人,笑容莞尔。
沈言在穿越后这段时间里,也诵读过不少经典。
其中,有汉武帝曾在诏书中所言:
“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雠,春秋大之。”
《春秋公羊传》中亦有记载:
“九世犹可以复雠乎?曰:‘虽百世可也’。”
血亲复仇,在此方世界,本就是天理人伦,更合乎儒家正义!
对于将两人杀死这件事,沈言并无悔意。
两个手上沾过了无辜之人鲜血,又几次三番想要杀自己的人,抬弓杀了,他也不会因此而背上什么所谓沉重的“道德负担”。
这样的人。
不杀了。
难道留着过年一起包饺子?
他洒然而笑。
临近天明的时分,沈言将赖安定、王有成的尸体搬到一处险峻陡峭、生有黑松的山崖上。
所谓......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不过在巍峨陡峭的将军山中,这个问题倒是简单了许多。
沈言一脚一个,尽数踢下山去。
头顶上是满天飞雪,脚下是陡峭山崖下的莽莽山林,两具尸体翻滚进去,在苍茫大山的鬼斧神工之力下,自然会消失得神不知、鬼不晓。
下山的路,即便笼罩在深沉夜色中,可借着月光投射在雪地上的一缕皎白,沈言依旧走得极稳。
映着月光,以一条雪水汇入的山间溪流为镜面,他再度端详了下自己的容貌:
溪水中的少年,十七八岁年纪,斗笠蓑衣之下,面容却是白皙之余,自带了几分书卷气,俨然是一位儒家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不过,今日里。
沈言射箭技艺小成,体质又强化了一截。
因此看起来,他并不十分瘦弱。
反而是在眉宇间,养出了三五分英气!
若是再过去两、三年,只怕任谁也都要称赞得一声俊朗。
......
黎明时分。
沈言回到了六里村。
这漫长的一夜间。
他先是不依不饶地苦练射箭,直至有所成就。
继而心中煎熬、挣扎犹豫;又是雪中杀人、登山抛尸;临回来前,还用冰冷的雪水大致清洗过,自己沾染了血迹的蓑衣和弓箭.....心力,体力,俱是憔悴。
因而回到家后。
简单洗漱。
沈言倒头便睡。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想到了很多事。
想到了恶声恶气、骨头极为硬朗的沈叔公;想到了孙老先生,陈山民陈家大兄和小陈正;想到了赖安定、王有成......
甚至,他还想到了自己穿越之前,那场谁都预料不及的塌方事故,那座山,那个阳明洞。
还有自己捡到这一方玺印。
也正是因为它,才有自己后来的穿越际遇!
这一觉睡得酣沉,不必多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正亮!
大雪已停,天气却是极寒。
下雪不冷化雪冷......这话说来不假。
沈言从梦中惊醒,脑袋却依旧昏沉。
再看一眼窗外——
日头已然微微偏西。
下午了?
都到了这个时间,再赶到县城去,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书院教书授业的时辰了。
伸手摸了摸额头......
滚烫。
脑袋果然时不时地抽痛。
兴许是感冒了。
也难怪,昨夜在山中受了风寒,身上还落了雪。
这样想着,少年又将自己蜷缩回被子里。
既然身体不适,那干脆,就再晚一天,明日清晨,再去书院好了。
有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再偷浮生一点钱。
诶嘿!
这么一想。
感觉好像也还不坏。
七两银的大难题被解决,沈言心中,压力骤减。
......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
再醒来时,额头清凉一片,沈言只觉得神采熠熠,疾病尽去。
“先生,你好些了吗?”
耳畔传来小陈正担忧的声音。
沈言笑笑,随即坐直了身子:
“你是一直在照料我?”
“是啊。”
小陈正点点头:
“就像先生说的,有事、有事......”
“有事弟子服其劳。”
沈言帮他补充完整,继而,少年轻抚自己这位“弟子”的头:
“那就多谢你了。”
“嘿嘿。”
小陈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紧接着,这个七岁的孩子就又兴致勃勃起来:
“先生,我娘煮了汤圆,你来我们家,一起吃吧!”
“汤圆?”
“是,先生,今天是上元节啊!”
上元节。
沈言一愣。
这么说来,今日便是正月十五日了,也无怪昨夜的月色,这般清明。
点头答应下来的同时,少年却是,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心中不自觉地,泛起些许思乡之情。
人生在世,无论自身处在哪个世界,终究月是故乡明。
......
正月十六日清晨。
晨雾渐曦,天光破晓。
沈言先到抄书铺,向孙老先生致歉。
讲明自己即将去书院进学,今后不能日日前来,余下书籍,只能择期再抄后。
少年片刻不停,须臾穿过了县城。
书院坐落在龙场县北郊,一间因山就势,修筑在面水、背山、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林木茂盛地带的三进院落,占地极广,不下数亩。
墙壁由青条石砖垒砌,屋顶上铺满了灰瓦。
一眼看去,倒是与周边村舍,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格。
门楹高耸,左手边挂牌匾“积善余庆”,右手边挂牌匾“厚德载物”。
二者中间。
书院正门之上,有着几个古朴苍劲的楷书大字,书写自身“名讳”:
“龙场书院!”
凝神端详了几秒钟,少年不由得笑了笑:
写这几个字的人,书法造诣,与我相仿——他在心中做出这样的判断!
不过。
真正看到了这几个字,隐约听到院落中,那些许读书声,沈言还是生出来几分激动之情。
须知道。
能早一日考取功名,自己便能早一日,不用再为徭役、为那位敲骨吸髓的赵老爷而担忧。
更不用说,儒家修行之路,同样自此而始。
如何不令人心向往之?
深深呼吸数次,少年将些许紧张的情绪收敛,迈步走向正门。
书院门前的仆役,自有一分修养,丝毫不因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白身全无功名、衣着也并非锦绣的陌生读书人,便有所轻视。
见到有人上门,其人不卑不亢地含笑拱手,言语之间颇为客气:
“客人有什么事情?
“不知是访友,还是有事拜见山长?”
“欲进学。”
沈言诚恳道:
“学生沈言,尚为白身,欲学四书五经,聆听圣人教诲。”
说着,少年将一封提前写好的书信,与七两银的束脩钱,一并呈上。
“劳烦客人稍待。”
门前仆役只接过信,却不碰白银:
“等我去通禀一声,客人能否留下,自有山长定夺。”
其人脚步匆匆,转身入内。
沈言也只等了一小会功夫,先前那位仆役就又出来,言语依旧客气礼貌。
不过这次他便收了钱,继而细细询问了少年的姓名、年龄、籍贯,誊抄登记在一册名录上。
随即,这位门前仆役错开身体:
“请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