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我,一条修炼九百九十九年的青蛇。
距离我修炼得道成仙,还有九千零一年。
我法力低微,又菜又爱玩,终于在大雪封山的冬天,为了追一只肥美的锦鸡,冻僵在雪地里。
醒来的时候,我被紧紧地贴在一个散着热气的胸膛上。
直觉告诉我,他是山里的猎户,要把我捡回家做蛇羹。
我毫不客气地对着他胸口就是一嘴。
他发出一声哀嚎:「你咬我胸干什么?」
1
我弓起身体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他安慰我:「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看你冻僵了,想救你。我家就在不远处的村里,现在外面天寒地冻,你若是没地可去,不如在我家待到雪化了再离开。」
他的声音听上去憨憨的,应该不是坏人。
村里,村里好啊,到处都是肥美的走地鸡,哪还用冒险外出觅食啊。
事已至此,先跟他回家再说。
我安心地窝在他的臂弯里闭目养神。
可没走多远,他就晕倒在地。
我这才想起来,我是只毒蛇,品种竹叶青。
没办法,我只好先化为人形,渡给他我的唾沫。
我不多的审美告诉我,眼前这憨货长得还怪好看的。
以及,男人的嘴巴吃起来像果冻。
扛着他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从人类那里听来的绕口令:
用蛇毒毒毒蛇毒蛇会被蛇毒毒死吗?
废话,那肯定不会啊。
哪个憨批想出来的绕口令。
2
憨货在床上悠悠醒来的时候,我坐在床边关心地看着他。
他一睁开眼就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姑娘你啊啊啊啊啊!」
难道我尾巴没藏好,妖怪的身份被他发现了?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继续没命大喊:「姑娘你没穿衣服啊啊啊啊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眼耳口鼻舍身意,南无阿弥陀佛……」
额,忘了我化形的本领很菜,化得了人形化不出衣服。
我随手从他衣柜里抽了一件给自己裹上,一看床上他还在闭着眼睛念经:「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我忍无可忍:「我又没死你念什么往生咒啊!」
他从手掌的缝隙间看我已经穿上衣服,这才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姑娘别误会,我看村里做法事都这么念。」
我本来想骂他有病,但想到姐姐生前曾嘱咐我:「小青,你要戒骄戒躁,姐姐以后不在你身边,不能来看你,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唉,想到这个就很伤心,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我依然不能忘记姐姐生前温柔的样子。
谁知道她生完孩子后就性情大变,冷酷无情又暴躁,真就没再来看过我。
据说最近还和她那姓许的死老公在西湖边上开了个药铺,悬壶济世。
姓许的到底哪里好了?是我这个仆人不好用吗?她还得另找一个?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蛇生吞锦鸡。
后半句我瞎编的,因为想不起来了。
我克制地对憨货翻了个白眼
他冷静下来才觉得不对:「姑娘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我屋里?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我点头,并且表示他很重。
他脸一红,接着又急道:「那只小蛇呢?怎么不见了?」
我说我没看见什么蛇。
说这话时有点心虚,毕竟是我把人家咬了,恩将仇报。
他捶了捶被子,有些懊恼:「唉,这么冷的天,它能去哪呢?万一又冻僵在雪地里怎么办?」
我有些意外:「你好心救它,它却咬你,你不生气?」
他摇摇头,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我救它是出于我的本性,它咬我是出于它的天性,既是天性使然,我怎么会怪它呢?」
啊这,你人还怪好嘞。
3
我有点感动,但不多,毕竟我们蛇蛇是冷血动物。
我让他好好休息,自己起身去做饭。
他看见我衣衫不整的样子,又开始吱哇乱叫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我受不了了。
我把他打晕了。
他醒来后,我端着一碗鸡汤站在他床前。
「大郎,吃鸡了。」
他问我鸡是哪来的,好像家里并没有养鸡。
我随口一答:「隔壁家偷的。」
他的表情迅速变得绝望:「隔壁是王婶,你快跑!被她抓到就完了!」
我说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中看不中用,白长那么大个子。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亲切然而聒噪的声音:
「小裴裴,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