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寻求真相
李铨闻言惊讶之余，先是回头看了看愣在原处的萧逸，想来这萧逸是兰陵萧氏出身，本来就是名门望族，加之父亲又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当朝太尉，可谓是一辈子顺风顺水，他说一没人敢说二的，众人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么敢当街骂他。
骂他便也罢了，这字字句句，简直就是不把萧太尉放在眼里啊！
就算是他李铨，因为跟着这萧逸，也是最有地位跟面子的随从了！
想到这里，李铨怒吼一声：“放肆！”
紧接着又接了一句：“大胆！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说罢，他又故技重施，扬起马鞭作势便要朝着楚君昭打去。
楚君昭不怕挨打，此刻因为找不到妹妹，心中充满绝望，一天来，她已经挨了不少打了，如今又得罪了萧衙内，她明白，这一鞭是躲不过了。
受惯苦的楚君昭平日里也许会学着忍让，躲避，可是今日的她心理防线早已崩塌，此刻的她只是不明白，为何她没日没夜辛苦劳作，却总是筹不到钱给妹妹赎身，而这些朝廷的鹰犬却可以仗势欺人，毫不费力便能拥有花不完的银两每日去花天酒地，寻欢作乐！
瞧瞧这萧逸的马车，需要两匹大马才能拉得动，四角的镀金铜铃声音悦耳清脆，不仅仅是装饰，更是他萧逸横冲直撞时提醒路人，这是萧太尉家萧衙役的马车，不论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处理，都必须避让！
贫穷人家就连身像样的没布丁的衣服都穿不上，而萧逸马车上的锦帘都绣有祥云图样，精美绝伦之外，摸上去又柔软光滑，原来这有钱有势人家要打开帘子都怕划到手！
楚君昭默默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几分不屑，等着那一鞭落下。
萧逸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慢着！”他厉声制止了李铨，然后跳下了马车，走到了楚君昭的面前。
楚君昭缓缓睁开双眼，正好对上萧逸好奇的目光。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楚君昭垂下眼睑，深邃的眸光泛起涟漪。
这个恶人，坏人，狂妄之人！
为何要问起我的名字……莫非是要查我的户籍？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她方才一时冲动说了那些激怒萧逸的话，这个时候若是认怂不敢说出自己姓名，岂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她把心一横，抬眼凌厉的看向萧逸，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楚君昭！”
萧逸的表情有些吃惊，但很快那神情又一闪而过，他眼神闪烁，目光正好又落在楚君昭受伤的右手上，虽然被纱布包好，但还是有一片鲜红渗了出来。
再粗略打量一番坐在地上的楚君昭，粗衣麻布，洗旧的衣裙上还打着补丁。
他似乎迟疑片刻，嘴唇微颤，才道：“滚到一边去！”
然后失魂落魄的转身，刚要上马车又一脚踏空差点摔倒。
李铨见状赶忙上前托起萧逸的脚抬上马车。
萧逸被抬上马车立刻一股脑钻了进去，对外面站着的李铨道：“走！”
“走？”
李铨愣了愣，这衙内是怎么了？平日里仗着自己家里的权势，可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于是小心翼翼问道：“那这丫头？”
里面的萧逸似乎有些发怒：“我说走！”
李铨赶忙上了车，拽了拽缰绳，甚至绕过坐在地上的楚君昭，然后离开了。
楚君昭坐在地上，云里雾里不知所以，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她用力撑着身体才站起来，虽然浑身疼痛，还是先去周大娘的浴堂去取卖蟠桃饭的小车。
来到浴堂却正巧遇到了前来浴堂洗脸梳妆的教坊司艺伎。
楚君昭仔细搜寻一圈都没有看到妹妹楚乐之的身影，相反隔得老远，一眼便看到了祝宜章。
祝宜章则心虚的低下了头。
楚君昭知道，就算自己上去死缠烂打，祝宜章如果已经下定决心不说，或者是上面的人下令封口，那么无论自己是威逼利诱，还是苦苦央求，她都不会透露半句。
但是在取回推车后出了浴堂的门，她还是扔下推车，翻过头去找了祝宜章。
她来到祝宜章身边，而那祝宜章看到楚君昭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
奈何自己正在梳妆又动弹不得。
“宜章妹妹……”
楚君昭跪在了她的身边，轻声哀求道：“乐之六岁便进了教坊司，那个时候她便与你一同学习弹奏胡琴，看在你们二人自幼相识的情意的份上，我求求你，可否告诉我，楚乐之，我可怜的妹妹，她现在……”
说到动情之处，楚君昭声音哽咽，微微颤抖：“她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听到是生是死四个字之后，祝宜章再也坐不住了，此刻她也顾不上梳妆，而慌忙起身便要离开。
楚君昭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她死死的抱住了祝宜章的小腿，继续哀求道：“求求你，哪怕她是死了，也让我这个姐姐替她收尸啊！”
祝宜章毕竟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此刻既慌张又害怕，于是胡乱说道：“你既然是想收尸，便去尸体该在的地方去找啊！你缠着我又有何用？”
“尸体该在的地方……”
楚君昭心下一惊，五内俱焚。
“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君昭站起身抓住了祝宜章的小臂：“你是说乐之她死了是不是？她怎么会死？是谁杀死她的？”
祝宜章用力推开楚君昭，嘴里念叨：“疯子！”
楚君昭眼里蓄满了泪水，然后一颗一颗像连成线一般滑落脸庞。
就算手被夹的流血，背上被人捶了几下，楚君昭都不曾流过眼泪，因为她知道，她没有时间可怜自己。
可是此刻就算她再坚强，也终究是忍不下去了，十年来，就算给人为奴为婢再辛苦，她心中都总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家人团聚，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可是到了今时今日，父亲流放千里之外全无音讯，妹妹也生死不明，她活着唯一的盼头都没有了……
众人见此情形，也纷纷躲开，唯恐祸及己身而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