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键盘的意志
话音未落，电脑便发出“哔——”一声刺耳响动，一道细细的电光顺着他掌心钻进皮肤，让他猛地浑身一抖。过了几秒，竟感觉体内有股冰凉的暖流（听起来相当矛盾）流窜四肢百骸，脑海一阵眩晕，眼前的灯光也扭曲变形。
叮当的身影急剧闪烁，像像素卡顿般卡在半空：“别慌，契约正在载入……很快……就完成了……”伴随它的话音不断破碎，那堆像素小方块陡然爆散成无数光点，一股脑朝李霄身体里涌去。
刹那间，李霄只觉意识仿佛被一道刺目的白光吞没，周遭环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数据海洋。他脚下漂浮的像素碎片散发轻微电流嗞啦声，一直往他身体内部渗透。与此同时，脑海似乎有人在撬开记忆，往里植入某种关键指令：快捷键、数据端口、权限提升……
整个过程既痛苦又诡异，他想呐喊却发现声音已被封锁。身躯从冰冷到灼热，最终汇成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眼前一黑。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只发现自己还坐在纸箱旁，一手搭在笔记本上，汗水把T恤浸湿了大半。四周环境依旧是熟悉的客厅，天花板上的灯不知何时闪了几下才重归稳定。笔记本机身表面已恢复冰凉和漆黑，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
李霄急促地喘气，抬手看向掌心，并没有外伤或烧痕。但他莫名感觉身体里多了些什么……或者说，和这台笔记本之间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羁绊”。那是比先前更清晰的连接，好像若他心念一动，笔记本也会有所感应。
他脑海中依稀出现几个隐约的指令符号，一晃而逝，却感觉随时可以调出。某种程度上，他仿佛真的多了一条“系统菜单”。不过叮当不见了，或许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如果在此刻照镜子，会不会看到自己后脑勺长出小像素块？
想及此处，他不由得苦笑，一边把笔记本小心放回箱子。虽然机子依旧坏着，但现在他能隐约感知到它依然“活着”，只需要某种机会或能量就能再次正常运作。这样的话，如果下次遇到牛头社，也许自己不会再那么被动。
“真是离谱啊……”他使劲揉揉额头，却突然想到：“这契约算完成了？万一叮当骗我……或者这背后还有更大隐患怎么办？”可想到自己先前几次险些被数据力量反噬，也只能赌一把。就像签了个“大病保险”，虽然不想用，但没它更糟糕。
室外安静得吓人，连机车的轰鸣都停歇了。李霄收拾好心情，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苏弹弹房门紧闭，她应该不知道客厅里刚闹了一场“契约仪式”。李霄心里盘算：等天亮再跟她打个哈哈，说什么笔记本自动闪光大概不可信，还不如不提。毕竟，她对这些光怪陆离尚不熟悉，一旦牵扯太深，后果难料。
想到这里，他试着稳住心神。若一切属实，那自己已经“绑定”了多元端口，将更自由地操纵快捷键魔法，也可能让笔记本里沉睡的力量苏醒。牛头社继续逼近之时，也许就是这股力量派上用场之刻。话虽如此，他仍旧没底：和键盘绑定后被反噬怎么办？或者说，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数据化？
“不管了，先睡……反正现在就算脑袋坏了，也得先填补精力。”他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强忍住脑内乱象，重新躺回沙发床，盖上被子。
闭上眼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叮当那张像素笑脸在脑中一闪而过，还调皮地眨巴着，似在说：“恭喜合体成功，主人，明天开始好好干活吧……”李霄禁不住失笑，也带着几分无奈和期待，沉沉睡去。
这一夜无人打扰。牛头社的人或许还在暗处监控，但他们并未破门；庄闹那家伙也没再上门纠缠。李霄终于安然睡到天亮。只是，宿醉般的头痛令他一早醒来就懒得起床，胸口莫名闷胀，像体内多了块沉甸甸的数据石头。
他翻身坐起，低头看看手掌——并没有神秘印记，也没突然多出闪电纹身之类，也就放下心来。可当他伸出手想抓起手机时，却感到脑海里多出一个小小的信号反馈，类似“Esc”或“Ctrl”的符号闪过。那一瞬间，他吓得差点摔手机。好在闪现过后，它又消失无踪。
“看样子……这契约是真生效了。”他在心里长叹，把手机攥紧，不敢再多作尝试。或许以后慢慢测试，才能知道自己获得了多少新的权限，也要防范又招来什么不可控的麻烦。
七点多的时候，苏弹弹房间门开了，她还迷糊着头发走出来，看见李霄黑眼圈更深，关切问他怎么了。李霄支支吾吾：“大概昨晚熬夜码字……头有点痛。”
苏弹弹显然不会多想，打着哈欠说要去买早餐，让他也别太劳累。李霄心怀鬼胎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后，自己回到纸箱前，轻轻掀开箱盖一条缝，里面的笔记本安静无声，就像个普通报废产品。可他知道，从今往后，两者再也不是简单的写作工具和主人，而是一个绑定一体的“多元时空契约”。
“好吧，既然已签，就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看着纸箱喃喃。脑中不自觉地浮现那个场景：短短数秒中，数据流将他们紧紧相连，仿佛命运轮盘悄然转动。牛头社的威胁、庄闹的纠缠、“数据废墟”的潜在危机，可能会在未来一并涌来。
然而与此同时，李霄也隐隐感觉到一丝微妙的兴奋——就像他曾在无数小说里描绘过的桥段，主角与某个神秘力量签订誓约，从此踏上超凡之路。今后不管是对抗黑衣人还是保护自己，就算是天降奇葩任务，只要这个“键盘契约”真的管用，他或许能找回主动权。
心念电转，他忍不住扬起唇角，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键盘啊键盘，可别坑我啊。我要平安地把书写完，稿费多一点，顺便打退牛头社，再来个升职加薪什么的，你懂吗？”
箱子里当然没有回应。李霄笑着摇头，又觉得自己就像中二少年跟游戏机说话。可现实就是这么荒诞，从拿到这块笔记本开始，他的人生就再没正常过。那就这样吧，像写小说一样，干脆放手去干。
他没有发现，自己掌心在微弱灯光下忽然闪过一丝像素般的淡绿色光点，转瞬即逝。这或许便是“多元时空的力量觉醒”留下的标记。此时此刻，契约既已达成，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更精彩也更危险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