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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想回家
“爹爹……”
“娘……”
“娘……”
天轰隆隆的下起大雨,笼罩整个汴京。王苏瑶跌跌撞撞的朝西北方向奔去。那里住着她的爹爹、娘亲,骨肉同胞。
“在那!”
燕子楼的护卫看到暴雨中的女子,急急追赶。
王苏瑶什么都听不到,只是一味的往西北方奔去。哪怕风刮雨阻,哪怕棍棒加身。
她要回家。
便是死,她也要再看一眼爹爹和娘亲。
安定坊的牌匾摇摇招望。穿过牌坊再穿过一道巷子,她就能回家了。
一条棍子从空中飞来打在一心想要回家的人的背上,王苏瑶一口鲜血吐出,摔趴进雨水里。
那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手中或拿着刀或拿着棍,三五成排,朝她走来。
“跑啊,接着跑啊!”
许是雨下的太大,王苏瑶浑然没有反应,一下又一下的朝写着安定坊三个大字的牌坊爬去。
护卫头领气急,夺过身旁人的长刀,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另有两人自他身后走出,去抓在地上爬的女人。
蓦然间,一顶草帽飞来,撞飞两人。黑暗之中,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走来,挡在女子身前。
“滚!”平静的一句,似有千钧之力。
护卫头领有些害怕,但看他孤身一人,又无兵器,举刀道:“给我上!”
护卫一拥而上,不消须臾,各个倒地,捂着肚子哀嚎。
男子捡起草帽戴回头上,转身去抱爬在雨水里的女子。王苏瑶已经痛的双眼模糊,她努力的辨认出眼前的面容,泪顺着眼角落下。
“郭大哥,我想回家!”
话音未落,人已经晕了过去。
郭守离擦去女子脸上的雨水,将其护在怀里,往西城墙而去。汴京城高不可攀,越走近,越显得人渺小。
他走到城墙下,咚咚咚的叩响厚重的城墙,一道绳子从天而落。
在城墙外接应的男子看见倚绳而下的身影,怀里搂着一名姑娘,诧异道:“表哥,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城里不安全。”
呃……
他是问的那个意思吗?
郭城看着主上那别扭的姿势,像抱着一颗褪去外壳的鸡蛋,生怕碰破白膜的样子,挠挠头,没再说话。
见主上抱着小姑娘走向马车,他急忙上前推开车厢门。
“回去!”
郭守离抱着王苏瑶上了马车,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巴里。
郭城“哎”了一声,有些心疼。那可是疗伤固元的圣药,一共也没有几颗。瞧这姑娘也没受什么重伤,怎么能这么浪费。
可他终究也没敢说什么,关上车厢门,驾车离去。
……
“为什么,”
“为什么?”
“我视你为夫,一生所学皆为配为汝妻。”
“你说我应当端庄稳重,我便连一次捶丸、一次蹴鞠都没有玩过。”
“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你要如此羞辱我?”
王苏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慌忙甩开抓着的手掌。郭守离握紧被她丢开的左手放在膝上,抬起右手的药碗。
“你昨夜发了热,给你熬了碗药。”
“夜?”
王苏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柴房,急忙抓着棉被坐起来,偷看自己的穿着。
妓馆的衣裳。
昨晚的记忆悉数涌上,王苏瑶尴尬的看向眼前的男子。
她又小人之心了。
她想对他说一声抱歉,可好像那般说了,更不合适。
郭守离道:“你既醒了,自己喝了吧!”
他起身将药碗放到自己坐过的长凳上。她知道她一向在乎这些虚礼,或许不是在乎虚礼,而是在极度恐惧下的自然反应。
原本他想等她醒了再给她喝药,可她一直迷迷糊糊的说梦话,且越来越烫。他再顾不得,亲手喂她喝药。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醒了。
“我不知你为何和你夫君失散了,还有歹人相追。城中不安全,我便自作主张将你带了回来,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等你的病好了,你若想去寻他,我再送你去。”
说罢,转身离开柴房。
“郭大哥!”王苏瑶叫住了他,颤声问:“你若是珍爱一女子,会送她去青楼受辱吗?”
“不会,绝不会!”
原本,他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变成了掷地有声的回答,像铮铮誓言。
王苏瑶眨了眨酸痛的双眼,望着远去的背影,埋首棉被,失声痛哭。
锅灶再次热起来,饭香味点点溢出,郭守离轻敲柴门。
“用饭吗?”
睡了一个时辰,热渐渐退去。王苏瑶有些奇怪,往常在家中得了风寒,少说也要三日才能下床,可现在,她竟然觉得身子有了力气。
或许是无人照料吧!
王苏瑶坐起来,还未开口,门外的声音再次传出。
“你若不介意,我给你端进去。”
王苏瑶本想说不用,可想到自己的穿着,应了一声。
原本的衣衫脱在了妓馆,如今她这一身低胸薄纱裙实在是羞于见人。现在她有些后悔,丢掉那身原本会跟她一起殒命的衣裳。
那身衣裳虽然划坏了,但还能穿。
“哎!”见男人放下饭菜就要出去,王苏瑶急忙喊了一声。她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郭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寻一身衣裳来?”
她伸手探入枕下。
昨日离开之时,她将曾给他的珠钗耳环放在了这里。她想拿给他,可手碰到珠钗,她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他还给自己的。
她默默缩回手,道了一句:“多谢郭大哥了。”
“未成先谢!”郭守离笑着点头,“姑娘这是提醒我,事一定得办成呀。”
“不,不是……”
王苏瑶想要开口解释,可郭守离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忐忑相问:“我的衣裳可以吗,干净的。”
他不补充还好,这一补充,王苏瑶的脸立时红了。可她毕竟是寄人篱下,怎好过多烦劳旁人,匆匆点头。
衣裳很快送来。
她本以为衣裳会很宽大,没想到正巧合身,应当是他年少时的衣裳。外衫外裳是粗布裁成,但里衣却是素色的丝绸,摸起来很是舒服,比她在家中用的衣料还要好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