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过往的一记耳光
“……”季屿白缓缓收回了笑容，沉默片刻，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道：“这又是你看见的？”
“我以为你在认真搭帐篷呢，没想到……啧。”
尾音意味深长。
谈雪微皱眉，觉得被省去的部分很不妙，“这么大一只蓝皮耗子钻过去，我得是瞎了才能看不见吧？”
“蓝皮耗子”本尊：“……”
季屿白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蓝白色运动服，眼珠子一转，干脆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你居然看见了吗？那你有没有注意到，钻过去的蓝皮耗子其实没有我这么高的，我是说，你要不回头看看呢？”
“咻”的一声，谈雪微回头，在另外一块石头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零件。
谈雪微：“？”她耳朵其实也没有聋。
季屿白佯装惊讶的摊开手：“你看，冤枉好人了吧。”
谈雪微：好幼稚的手段，不确定，再看看。
“哦，”没有埋伏，谈雪微还有点失望，“那算了。”
“汪汪汪——”不远处，回到主人身边的小白咧开了嘴。
下一秒，嘴管子被合上了。
精神很好的老爷爷躺在藤椅上，花了一分钟总结了季屿白的没事找事：“毫无伤害，不用掺和。”
“就跟抢我孙女橡皮的小毛孩一样。”
小白疑惑的歪了歪狗头，眼神清澈见底：“汪？”
“你问后续？”老爷子眯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那当然是，给孙女练了练身手，抢走了对方所有的橡皮。”
——
六个帐篷进度过半的时候，太阳已经稍稍失温了。
谈雪微和季屿白完成的最早，横分了一个最舒适的大石头——一个占据了东面，一个躺完了西面。
海风悠扬吹起发丝，旁边小小的树丛飞出了几只振翅的蝴蝶。
看着安逸极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勉强说服自己走过来的裴司言嘴角彻底拉平。
“过来，”他微微抬起下巴，明明白白的对着侧目过来的谈雪微吩咐：“我有话要跟你说。”
谈雪微一手搭在膝盖上，坐在原地丝毫未动：“有什么话就直说。”
顿了一会，她又幽幽补上了一句：“反正我一定会拒绝。”
裴司言皱眉，完全不习惯她这样冷淡的表情，只觉得烦躁：“现在不是你耍小脾气的时候，你不就是为了我才来这个节目的吗，你想让我看到的就是这个？”
谈雪微稍稍正色，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张嘴，就被擅自露出嘲讽目光的某人一阵抢白。
“差不多行了，真以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对我有用？”裴司言压低了声音，对上她平静的眼睛，心里猛然抽了一下，勉强的放缓了语调：“你不是想和我修复关系吗，只要你愿意……”
“她不愿意，”季屿白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嘴里叼着的草一上一下，“她！不！愿！意！”
“……这和你没关系，”难缠的人被吵醒，裴司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脸一下子阴沉了好几度，“谈雪微，我在和你说话。”
“那我拒绝，”谈雪微澄清道，“我也不喜欢你。”
她微微俯身，凑近了一些，显然对这样的问题感觉到了厌倦。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只是把裴司言当做哥哥而已，就算曾经有过对于亲情的依恋，现在想想，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谈雪微自诩自己没有捡垃圾的副业，对于失格的兄长，也早就失去了耐心。
“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了？”裴司言气笑了，咬字很重，“你给我的那封情书我可还没丢呢。”
“黏黏糊糊，不知所谓！妹妹给哥哥送这种东西……要不是九瑶让我不要声张，你早就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谈雪微，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感谢你？”谈雪微笑了，缓缓从巨石上跳下，像一只轻盈的猫，“感谢你这样践踏别人的心意，还是感谢你觉得恶心却还好好的留着那封情书？”
“啪”的一声脆响，谈雪微抬手，直将裴司言那张威胁的脸扇到了一边。
本来就暗戳戳关注着这里的人齐刷刷不动了。
季屿白惊得脑袋往后仰，嘴上还不忘丢出语气词：“哇哦。”
“现在够干脆了吗？”
谈雪微抬眸，看了眼对方逐渐涨红的脸，冷不丁的笑出了声，“……原来就只是这样啊。”
真是有够让人失望的啊，裴司言。
季屿白好奇，问：“什么？”
“没什么，”谈雪微忽然不说话了，转身，看也没看被扇了一巴掌还在愣神的裴司言。
他垂下的手紧了又松，眼神晦暗，却意外的没有继续追上去的意思。
谈雪微径自朝着海面的方向走去。
橙色的波光断续漾起，空旷无人的岸边缓缓被暗色拥簇。
海面安静下来，再度翻涌时，映出了一张模糊的脸。
十八岁的谈雪微在这里停下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作为礼物的八音盒，在同样的风声里，许诺每一年家人的安康。
从来，只是家人而已。
只是现在，连最后的一丝眷念也丝毫不剩了。
“你是在难过？”季屿白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态度还有些稀奇，“你不会真的喜欢裴司言吧？”
“还写情书，”他咂舌，又在其中品出些诡异的晦涩来，“你眼光也不行啊……”
对他就是直言不讳，对裴司言就扭扭捏捏写情书。
这是季屿白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事。
“没有，”谈雪微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情书和我没什么关系。”
季屿白：“啊，哦……”
他脑袋还有些打结，也没问“为什么不澄清”这样的问题，只干巴巴的问道：“那你来这里干嘛？”
说完又觉得不对，手下意识往前拽了一下，正好撞上谈雪微看过来的目光。
人一旦尴尬就会变得很忙。
他看了看自己抓着人衣角的手，又看了看面露不解的谈雪微，想松开，脚下却先有了动作，“嘭”一下绊住了沙子里的石头“刺客”。
以为自己能稳住的季屿白当即一个抬手：“等等，我没事，我可以，你不用——‘咚’。”
最后一声连带着大只的季屿白一起栽进了沙坑里。
季屿白：“……”
季屿白愤愤不平：“是谁缺心眼的在这里挖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