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来信，教授，魔法演示
英格兰边境的晨雾尚未被七月骄阳刺破时，铸铁信箱突然发出风铃般的震颤。
正在修剪薰衣草的格兰杰先生剪刀一顿，枝桠间掠过雪白的残影，二十年来从未生锈的信箱铰链竟泛着奇异的青铜光泽。
“赫敏！有你的航空信！”
父亲举着沾满露珠的羊角锤冲进厨房，指缝间漏下的火漆碎屑在餐桌布上滚成金红色微粒。
正在给《欧洲名校年鉴》包书皮的赫敏抬头刹那，晨光恰好穿透窗棂，将信封上翡翠绿的“萨里郡小惠金区”地址染成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片纹路。
亲爱的格兰杰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女)米勒娃·麦格谨上。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一年级新生需要:
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怪兽及其产地》，纽特斯·卡曼著
《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只大锅(锡制，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指男女巫师乘骑的扫帚】。
“龙皮防护手套？”
母亲用镊子夹着信纸边缘，仿佛在处理感染创口的纱布。
“哦，这比上周那个宣称能治愈龋齿的巫医还……”
话音戛然而止，信纸突然在她指尖微微发烫，银墨水书写的“魔杖”一词诡异地晕染出紫罗兰色光晕。
阁楼的老座钟敲响第九下时，赫敏已用解剖火山模型的精密手法将信笺内容誊抄成三栏表格。
当父亲捧着《大英百科全书》“魔法词条”冲进来时，她正用游标卡尺测量“锡制标准尺寸2号大锅”与家用炖锅的直径差。
“1932年爱丁堡曾出现大规模群体幻觉……”
父亲的声音突然虚弱下去——百科全书相应章节正渗出冰凉的雾气，书页上的中世纪女巫插图对他眨了眨眼。
“去年储物柜前的悬停现象，”赫敏突然用宣读科学报告的语气开口，“以及生日那晚自动拼写的如尼文。”
母亲的白大褂口袋突然掉出三年前那根雪鸮羽毛，此刻它正笔直指向北方天空，宛如古老的罗盘磁针。
经过六小时三十七分钟的辩论（格兰杰先生用牙科计时器精准记录），家族决议被誊写在赫敏的《待解之谜》笔记本第2047条：等待至七月三十一日，若真有“相关人士”上门，需对方提供以下证明：
1.魔法存在的物理证据；
2.教育资质认证文件；
3.魔药课不会使用汞等有毒物质的书面保证。
暮色降临时，那封被反复核验的信件静静躺在赫敏的标本盒里，与火山碎屑和雪鸮羽毛构成诡异的和谐。
月光流淌过“米勒娃·麦格”的签名，苏格兰花岗岩质感的笔迹突然渗出松木清香。
阁楼深处，那箱尘封的童年实验器材发出细碎响动，玻璃药瓶在黑暗中泛起沼泽般的磷光。
……
七月最后的夕阳正将格兰杰家门前紫藤架染成熔化的黄铜。
父亲握着伊顿公学缴费单的手突然打滑，在镀铬水龙头上划出刺耳鸣叫。
厨房里传来母亲失手打碎骨瓷盘的脆响。
三人都听见了那个不该存在的门铃声，古老钟摆般的震颤穿透双层玻璃窗。
赫敏的《量子力学简史》从膝头滑落，书页间飘出夹藏多年的雪鸮羽毛。
她踩过地板上摇晃的光斑，透过鱼眼窥视孔看见暮色被某种庄严的几何体切割。
夕阳在访客身后编织出教堂彩窗般的光晕，翠绿长袍的格子纹路精密如集成电路板，歪斜的尖顶帽檐投下的阴影竟呈现猫科动物的轮廓。
母亲指尖的薰衣草茶泼洒而出，父亲喉结滚动的声音在突然凝滞的空气中异常清晰。
当赫敏转动门把手的瞬间，庭院里所有鸣蝉同时噤声，攀援在篱笆上的铁线莲突然朝访客方向卷曲成鞠躬的姿态。
穿堂风掀起麦格教授的袍角，露出半截杉木魔杖柄。
“午安，我是米勒娃·麦格。”
女巫的声音像数学公式般棱角分明，苏格兰口音在元音处折出锋利的切面。
她取下尖顶帽的动作仿佛在摘除王冠，露出发髻间穿插的三根乌木簪，每根都精确保持十五度倾角。
“现任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副校长，格兰芬多学院院长，变形学教授。”
杉木魔杖从她袖中滑出时带起松针的凛冽气息，十二英寸长的杖身布满北风雕刻的纹路。
“贵千金的名字出现在准入之书已有十一年。”
麦格教授的镜片反射出赫敏六岁时用牙科模具自制的“火山监测仪”。
“霍格沃茨的选拔标准，比伊顿公学的拉丁文考试严谨七百三十四倍。”
她忽然用魔杖轻敲茶几边缘，动作简洁如画下等号——这是数学家施展神迹的仪式。
杖尖在空中划出青柠色的弧线，那张摆着《牙科年鉴》的胡桃木茶几突然发出爆米花般的脆响。
褐色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桌腿向上蔓延，四条桌腿蜷缩成粉嫩的肉掌。
当最后一块木纹消失在颤动的鼻尖下时，一只足有斗牛犬大小的荷兰猪正用玛瑙似的眼睛盯着格兰杰先生的金丝眼镜。
它油亮的毛发间还残留着茶几上的久远印记，胡须上沾着赫敏昨夜掉落的司康饼碎屑。
“梅林啊！”
格兰杰夫人扎进了沙发靠垫。
荷兰猪发出类似牙钻启动的哼哼声，圆滚滚的肚皮擦过她新换的亚麻桌布，留下几根闪着橡木清香的绒毛。
父亲的手杖“当啷”落地，他发誓看见这生物的门牙上刻着自家诊所的logo。
麦格教授的魔杖再次轻点，荷兰猪瞬间坍缩成原木色的漩涡。
重新凝固的茶几表面还原出了残留着的几处褐色斑点，中央托盘里昨夜喝剩的红茶正冒着热气，杯沿赫然印着半个啮齿类动物的牙印——好吧，这是赫敏的。
赫敏的手指深深掐进《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书脊，她突然意识到三年前悬浮的教科书与此刻茶几残留的温度，都遵循着同一种颠覆物理法则的韵律。
格兰杰先生的金丝眼镜蒙着雾气。
他第五次擦拭镜片时，麦格教授的杉木魔杖正将茶匙弯成螺旋模型。
“就像给未萌发的智齿做正畸，”他对着扭曲的金属喃喃道，“你怎么确保她不会……卡在错误的牙槽骨里？”
赫敏的拇指正摩挲着《初级变形指南》的烫金标题，书页间去年夹藏的雪鸮羽毛轻轻飘舞。
母亲忽然按住她手腕的尺骨茎突。
这是诊疗哭闹儿童时的安抚手法。
“霍格沃茨有七个世纪的磨合经验。”
麦格教授将茶匙复原的动作比时钟报时更精准。
阁楼突然传来闷响，那箱尘封的儿童实验器材正撞击着松木地板。
赫敏冲上楼梯的脚步声里，父亲对着空气比划智齿萌发轨迹。
“至少该准备《魔法界社交礼仪手册》……”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间，女儿正抱着1998年版《大不列颠地质图集》下楼，封面夹着自制的“魔咒学与经典力学对照表”。
麦格教授的嘴角泛起浅笑，这是她踏入这栋房子后首次松动面部线条。
“韦斯莱家双胞胎去年把楼梯变成滑梯时，用的参考书还没这份对照表详尽。”
暮色中，格兰杰夫人默默将“微笑天使”胸针别在女儿领口，银质徽章在女儿怀抱的书籍封皮上投下十字星般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