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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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姨娘发现端倪 五姨娘抬银入府

甘棠捧着暖炉候在耳房,听见三姨娘嘶声冷笑:“...那串佛珠该供在祠堂,何必拿来脏我的眼...”

除夕夜的爆竹声里,甘棠替玉小姐梳双环望仙髻。

正院方向忽然传来裂帛声,比爆竹更惊心。

小主子腕上的金铃铛少了一枚,滚到床底时沾了团红丝——正是三姨娘剪碎的鸳鸯枕巾流苏。

甘棠弯腰去捡,瞥见床板下粘着半张黄符,朱砂画的咒文与夫人在中元节烧的一模一样。

听来的只言片语多年后,甘棠难以捋出头绪。

甘棠在那个抄家的夜晚,仔细琢磨着这几年府里的事情,才将整个事浑沦想透彻。

腊月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甘棠数着檐下挂的冰棱子,发现比往年短了三寸。

府里的小厮少了几个,连常来送炭的老张头也不见了。

甘穗姐姐走的那天,她躲在耳房听见周嬷嬷叹气:“配给酒鬼,这不是要人命么...”

玉小姐最近总往暖阁跑,三姨娘房里的鎏金熏笼换了黄铜的,连带着熏香也淡了许多。

甘青姐姐蹲在井台刷恭桶时,腕上的桃核手串不见了,木刷子刮擦声比往日重了三分。

甘棠偷偷把攒的铜钱塞给她,却被推了回来:“留着吧,你还有指望。”

除夕申时,甘棠给玉小姐系上桃红斗篷。

铜镜里映出她新簪的绒花,是拆了旧衣上的盘扣改的。

正院方向传来百子炮声响,她偷偷往袜筒里塞了个油纸包——里头攒着七枚铜钱和半块芝麻糖,都是从宴席残渣里捡的。

家宴摆在摘星楼,二姨娘鬓边的点翠步摇晃得人眼花。

二姨娘是夫人的远房表妹,夫人生嫡小姐时落下毛病,太医说后续子嗣无望,于是夫人娘家洋洲苏家便塞了二姨娘,一年后生下一个小公子。

公子颜烈虽为庶子,却得到夫人和二姨娘共同的溺爱。

饭桌上,他无视规矩,行为随意。

甘棠在旁祈祷他不要与玉小姐发生冲突。

自三姨娘冷淡后,玉舒院好像慢慢不受主君爱护了。

甘棠要保护好玉小姐,她心里默默说。

甘棠跪在玉小姐座后布菜,瞧见嫡小姐颜真的翡翠镯子滑到腕骨——玉小姐也有一只一样成色的,像是一对,主君确实在之前对三姨娘和玉小姐都很好的。

颜烈少爷的银箸突然敲在玉小姐碗沿:“小哑巴怎不吃虾丸?”

“奴婢替姐儿剥壳。“甘棠谨慎的护着玉小姐。

戌时的烟火照亮庑廊时,变故陡生。

颜烈抢过小厮手里的火折子,将一挂鞭炮扔向玉小姐的织锦斗篷。

甘棠扑过去时闻见焦糊味,左鬓的绒花烧成灰烬,炮仗碎屑嵌进她去年冻裂的伤口。

满座惊呼声里,她听见二姨娘娇笑:“烈儿活泼,倒添些年节喜气。”

回程的羊角灯只剩两盏,玉小姐把暖手炉塞给甘棠:“甘棠眼睛还疼么?”

她摇头时落下一撮烧焦的发,飘进路过的废井里——那里头沉着甘穗的木梳,是前日捞水桶时瞧见的。甘穗姐姐她?

三姨娘房里的烛火亮到五更,甘棠蹲在耳房烘衣裳时,听见周嬷嬷压着嗓子哭:“...那酒鬼原是二姨娘陪房的表亲...”

窗纸突然映出个人影,她忙把攒钱的瓦罐藏进灶灰,里头躺着除夕赏的银瓜子,用红纸裹了三层。

正月十五挂灯那日,甘棠在库房领到半匹素锦。

管事的婆子多塞了把铜钱:“主子们打醮用的经幡,边角料够你做件衫子。”

她摸着布料上暗纹的莲花,想起甘穗曾绣过同样的花样,说是要留着当嫁妆。

惊蛰前的雨来得急,甘棠抱着晾晒的经书跑过游廊。

颜烈少爷的狂笑混着丫鬟啜泣传来,她转身钻进竹林,腕间的桃木符突然断裂——阿姊给的保命符,到底没熬过第三个春天。

想好好活着,总是要再谨慎一些。

她同情另外两个分给颜烈少爷的丫头。

回去后,三姨娘又和嬷嬷聊到了后半夜。具体内容不知。

正月十六的雪还未化尽,四姨娘的花轿就从侧门抬了进来。

甘棠躲在耳房窗后,瞧见新姨娘鬓边簪着素银簪子,裙摆绣着兰草纹——是读书人家才用的花样。

玉小姐扯她袖子:“棠姐姐,这个姨娘会给我带糖吃么?”

四姨娘的院子叫兰馨阁,离主君的书房最近。

甘棠常看见她倚着廊柱看书,腕上的一对玉镯子碰着书页,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姨娘房里的熏香越发淡了,连带着玉舒院的月例银子也少了三成。

好在主君每月都会来考校玉小姐功课,下人们才不敢太过分。

春分那日,甘棠陪玉小姐去李家私塾。

他们家公子小姐多,和玉小姐同龄的也多。

玉小姐的座位在颜真颜烈的座位后面,最前面是御史大夫李寅的大儿子李崧,二儿子李柏,三小姐李嫋。

李嫋穿着簇新的藕荷色襦裙,腕上戴着金丝镯,正和颜真说笑。

玉小姐的座位在后排,案几上摆着甘棠连夜缝的书袋,针脚细密,绣着朵半开的玉兰。

“这是你绣的?”李嫋突然凑过来,指尖划过书袋上的花纹。

甘棠低头应声,瞧见对方裙角沾着墨渍——是上回颜烈打翻砚台溅的。

那日她挡在玉小姐身前,后背的衣裳洗了三遍才去掉墨色,看来李小姐是个爽朗不太计较的。

李崧走上前,看着她们嬉闹,说:“今日父亲带了几匹小马驹,你们要是觉得闷可以让家丁带着跑几圈。”

那时谁也想不到,甘棠无意间因好奇学会的骑马,竟然在长大后救了她一命。

三年光阴在书页间翻过,甘棠的针线活越发好了。

她给玉小姐绣的荷包被李嫋瞧见,硬是要了一个去。

四姨娘房里的丫鬟偷偷来找她:“我们姨娘说,姑娘的手艺比绣坊的还好。”

甘棠数着赏钱,想起甘穗曾说攒够二十两银子就能赎身。

五姨娘进门那日,甘棠在耳房听见周嬷嬷叹气:“...是盐商家的庶女,陪嫁足足五十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