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来是凑巧撞上的
他语气冷淡，可周身充满了戒备。
“殿下。”
林朝云屈膝毕恭毕敬见了一礼，方才落座。
秦鸣抬眸看向她，目光中的惊诧一闪而过，荣伯府的这位表小姐的容貌，放在京都也算是数一数二。
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这位表小姐自幼未曾踏足过京都，被林家娇养在深闺，平日不大出门，今日一见，她举止神态并未露出半分怯意。
“林小姐的消息从何而来？”
他眸中充满了审视打量。
林朝云心中早有应对的法子，“想来殿下早已调查清楚有关我的一切，我也不瞒着殿下，偶然听闻，此番荣伯府并非单纯接我回京都——”
她端起面前的茶盏，微微垂下眸子，呷了一口茶水。
戛然而止的言语，不必多言，秦鸣就猜到了其中猫腻。
有关林朝云的一切，早已被他调查个底朝天，埋伏他的人，身上带着三哥的令牌，而这些，是林朝云无法接触到的。
没想到啊，荣伯府明面上是二皇子一党，背地里却是三哥的人马。
眼下朝中的局势，还真是有意思。
“林小姐此番入京都是去投靠荣伯府的吧！”
六皇子秦鸣勾起唇角，笑容讳莫如深。
林朝云将手中的茶杯搁回桌上，抬眸平视看向他，“殿下，可曾听闻，羊入虎口？”
“荣伯府虽是我外祖父家，如今后宅当家的老夫人并非我嫡亲外祖母，那一大家子，除了我外祖父，便没有嫡亲的舅父舅母。”
“可我到底要在后宅讨生活，此番带上林家所有家产前去投奔，又何尝不是用我的性命去赌人性对金钱的贪婪？”
林朝云自嘲一笑，“与其将我性命堵在那所谓的亲情上，不如选择同殿下做个交易。”
“哦？你想同本皇子做什么交易？”秦鸣来了兴趣。坐直身子。
“三十万两，买一年六皇子正妃的位子，一年后，和离互不相欠。”
林朝云微微勾起唇角，露出善意的笑容，收到六皇子的请帖，她心中就早已有了想法。
秦鸣正端起茶水，一口茶才入了口，险些被呛到。
他未曾见过这般大胆的女子！
“林小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六皇子，不亏的。”
她只要有了三皇子正妃的身份，在京都方便行事。
前世，她被荣伯府和承平侯府算计了一辈子。
重来一次，昔日的恩怨岂能一笔勾销？
也到了好好清算的时候！
“林小姐可真有意思。”
这买卖不亏？
秦鸣心中总觉得被林朝云给算计了。
虽答应了这一桩交易。
可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是因为那三十万两。
“六皇子，这是我的嫁妆单子，一切就托付给六皇子了。”
林朝云从袖中抽出一卷信纸，里头清晰记载着她此番投奔外祖家带的钱财物品。
如今离着京都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叫人将东西送回云州林家，一路需要半个月的功夫，且她不在，难免手底下人生了异心。
这些人如今还未曾生出异心，不过是因着京都荣伯府罢了。
秦鸣将她递过来的信纸打开，扫了一眼上头的东西。
这上头的东西，比起林小姐口中所说的五十万两，只多不少。
林家的这位小姐自己心下也清楚，这些东西，入了荣伯府，只怕就成荣伯府的了，同她同林家再没有关系。
六皇子秦鸣将信纸收起，眸中带着几分凌厉的光，“好，不过本皇子要先收取一半的订金。”
“婚期定下后，五十万两全抬入六皇子府中，余下的，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就先暂时劳烦六皇子代替我保管。”
林朝云的坦然，反倒让秦鸣意外。
“好！成交。”
若他再拖拖拉拉，反倒还不如一个深闺小姐果断，日后如何能成大事儿？
林朝云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丫鬟香儿久久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姐。你，你……”
脑子里一团浆糊。
自家小姐就把自己的亲事儿当成一桩可以交易的买卖？
林朝云又何尝不明白香儿的震惊，叹气道，“香儿，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林家的一切都被荣伯府给吞了去——”
香儿僵硬着身子，瞪大了眼睛震惊无比，“小姐……”
刚张口想要宽慰一二，转念想起林家的家产，即便是梦又如何？如今小姐没了依靠，顾身一人带着这些前去投靠荣伯府，怎能叫人不起了心思？
她家小姐赌不起那从未接触过的外祖父一家的善意。
“小姐。奴婢会一直陪着小姐，保护好小姐！”
香儿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坚定地站在了小姐这一边，或许那并不是小姐的梦，而是老爷夫人给小姐的警示也未曾可知。
主仆二人回了福星楼，宋嬷嬷得知明日就能启程，眉眼的愁容这才散去。
次日一早。
马车浩浩荡荡启程。
却不了在半路上遇上山体滑坡，前头有人清理堵在路上的障碍。
宋嬷嬷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前去查看。
林朝云隔着车帘的缝隙瞧见，带着人手清理障碍的竟然是六皇子秦鸣。
不多时，宋嬷嬷笑着折返回到马车上。
“表小姐，再有一会儿的功夫前头的障碍就能被清理好了。”
宋嬷嬷偷偷打量着林朝云的面色，见她面上并无异样，心中的狐疑稍稍放松了些许，“也真是巧了，竟然还能碰上六皇子。”
林朝云方才吃惊问道，“六皇子？”
“想来是凑巧撞上的。”宋嬷嬷虽然随口说着。
过了一会儿，道路上的障碍被尽数清理干净。
秦鸣隔着车帘同马车内的林朝云打了招呼，“林小姐，道路已经清理干净了，可以启程了。”
林朝云佯装困惑地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讪笑着答道，“表小姐，方才六皇子问起，老奴这才说的。”
她眸中多了一丝不悦，扭头朝着马车外答道，“多谢殿下。”
林家一行的车马缓缓启动。
宋嬷嬷隔着马车的帘子朝外头瞄了一眼，瞧见六皇子的人马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心下泛起嘀咕，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