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美好的晚餐

第23章美好的晚餐

达莉亚和沃尔夫走了稍长的一段路，朝着市中心的南部前进。在沃尔夫的推荐下，他们来到了一家面向平民、酒的种类丰富且提供重口味菜肴的餐馆。走进这家有着红色屋顶的店铺，沃尔夫向服务员要了一个最里面的包间。所谓的包间，其实三面是墙，一面立着屏风。

“好了，这次我们好好吃一顿。喝什么酒好呢？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红酒。不过，希望你能放过酒桶。”递过来的菜单厚得惊人，据说其中一半都是酒，这让达莉亚感到惊讶。“酒桶……还真有呢。”菜单最后一页列出了红、白、桃红三种酒桶。

“那是针对多人庆祝活动的。”在这个世界，平民并没有穿着礼服举行婚礼的习俗。通常是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在家里或餐馆里吃喝，这种活动大多在提交结婚申请后不久的休息时间进行。当然，她自己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的。

“那，我要一杯白啤吧。”“那我就来一杯黑啤。吃饭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点几样菜分着吃怎么样？”“好主意，这样可以尝到更多种类。”服务员过来点单时，他们一边翻开菜单一边回答。“一杯白啤，一杯黑啤，两份海鲜烤串套餐，一份猪肉蔬菜炸饼套餐，一份蒸鸡。达莉亚呢？”“我要一份黑胡椒土豆炸条和一份烤蚕豆。”服务员离开后，沃尔夫重新坐正了椅子。

“抱歉，为了防止窃听，我可以用这个吗？”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是一个银色的小三棱锥，这是贵族和大商人使用的防窃听魔导具。

“请便。虽然我觉得我们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对我来说，这倒不是为了保密，而是为了能和队里的朋友们轻松聊天时用的。”沃尔夫一碰，银色的三棱锥微微发出淡蓝色的光。

“我先说一件事。万一我喝多了，麻烦你帮我叫一辆送到王城军营的车，费用我来付。”“明白了。要是我动不了，就叫一辆送到西区的绿塔。”这种听起来似乎默认会喝醉的对话，让达莉亚觉得有点无奈，但鉴于他们还不算很熟，这是必要的预防措施。

要是不知道对方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把人送到哪儿去。商店街或繁华街区附近有类似出租车的“送马车”，最好还是叫那种车把人送回家。

“我还没试过喝醉呢。达莉亚呢？”“我也没喝醉过，也没喝过过量的酒。”“那你最多喝过多少？”“至少，我能喝四瓶红酒，还能正常工作。”“那在一般情况下，已经很厉害了，你不是王蛇吧？”“王蛇”是前世的说法，指的是乌梢蛇的比喻。王蛇是一种沙漠魔物，可以用酒精的气味引诱出来，据说它们也会去喝放在大罐子里的酒，人们会在它们醉倒时抓住它们。

“我也没怎么超过这个量。沃尔夫呢，你最多喝过多少？”“至少，我能喝到白葡萄酒的‘数量级’也没事。”“数量级……那你完全是大海蛇了。”“数量级”指的是十杯以上。大海蛇比乌梢蛇更厉害，是指那些“基本上不会醉”的人。在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因为体质差异还是魔法的原因，能喝酒的人很多。虽然达莉亚自己比前世更能喝酒了，但在这个世界，她也不敢说自己酒量很好。

“骑士团里到处都是大海蛇。”“那请他们喝酒一定很麻烦吧。我觉得这家店还是AA制比较好。”“你这话听起来有点像蛇从草丛里冒出来一样，不过我还是收回吧。啊，如果你要是喝桶酒的话，我就同意AA制。”看来他今天无论如何都想请客。达莉亚决定顺其自然。

“那，我们重新为重逢干杯吧。”“为重逢干杯。”酒和菜开始陆续上桌，他们先用白啤碰杯。冰镇的白啤味道清淡，但啤酒花的香气很好，带着一丝苦味，清爽地滑过喉咙。碳酸不多，但这也正是这杯酒的魅力所在。

沃尔夫喝了黑啤，碰杯时他已经喝光了第一杯，瓶子里的酒也快见底了。“好了，说说心里话吧。既然用了防窃听装置，也不用担心被周围的人听到。”“和伯爵家的人说话，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合适……”“我虽然姓斯卡尔法罗特，但我是家里的小儿子，家里连护卫或跟踪的人都没有，放任我自由行动。我母亲是平民出身的第三夫人，我是在别馆长大的，现在住在军营。所以，我不擅长那些客套话。这样可以吗？”他金色的眼睛微微湿润地看着她。

为什么在这么帅的小伙子面前，她会想起前世养的中型犬呢？

“……好吧。我是个平民，不懂贵族的礼仪，那我就随便聊聊吧。对了，这个防窃听的魔导具是怎么做的？”“城里的魔导士说，是通过发出声音来抵消声音。不是全部对话，而是不规则地让声音消失，只要距离远一点就听不见了。当然，如果是在紧挨着其他桌子的地方，就显得不自然，没法用了。”“原来如此。那唇语也防不住啊。”看来这并不是完美的防窃听装置，只是让窃听变得困难些。

“嘿，达莉亚，你是不是也做这方面的魔导具？”“我不太清楚你说的‘这方面’是什么意思，我只在商业行会做生活相关的魔导具，比如吹风机、防水布之类的。说到防窃听的魔导具，那大概属于魔导士的范畴吧。”“是吗？我一直以为这种魔导具大多是魔导具师做的呢。”他们把刚烤好的蚕豆分成两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蚕豆有点烫，剥起来有点麻烦，但香喷喷的，带着一丝甜味。烤得焦黄，撒了较多盐的蚕豆，味道和前世一样。

“沃尔夫，你刚才的气质突然变了，吓了我一跳。”“我想着在结束对话时稍微用一下。那是我装出的贵族气质。你觉得那样说话更好吗？”“我希望你别那样。我更喜欢你……自然一点。不然，我真想立刻离开。”“太好了。其实，我本来就很累。我更希望自己的外貌能更随性一点，更符合我的性格。”这要是普通男人说出来，估计会被强烈反对吧。不过，帅哥确实有帅哥的烦恼。

达莉亚在学院时认识的朋友，也因为美丽的外貌而吃过不少苦头。

“你肯定经常被搭讪吧。”“今天从军营走到这里，就被搭讪了三次。”“走路都成问题了……”“一个人走的时候，我会穿带兜帽的斗篷，或者戴眼镜。今天，我故意引人注目地走，想着……说不定你会注意到我。”“抱歉……至少我应该好好介绍自己，通过商业行会联系上你。”“其实，我更觉得丢脸。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真的很想再和你聊聊……”沃尔夫用手挠了挠头。“难得重逢，我们换个心情，吃饭吧。”“好的，说得好。”她接过半份海鲜烤串套餐，开始依次品尝。有大虾、小鱼、扇贝，还有章鱼。这些都是盐烤的。

圆滚滚的大虾，虾肉紧实饱满，拳头大小，吃起来相当有满足感。鱼是整条烤的，有点像柳叶鱼，但颜色鲜红。鱼肉的甘甜和内脏的微苦相得益彰，简直妙不可言。这可能也是一种魔物吧。扇贝大小适中，烤过后依然甘甜，口感柔软。最奇特的是章鱼。魔物章鱼是渔民和雇佣兵定期用大型船队捕获的，是一种既便宜又丰富的食物和材料。虽然这只是切成便于食用的部分，但看起来一面略带红褐色，有点像章鱼。不过，吃起来口感有嚼劲，带着香料味，更像是鱿鱼。章鱼通常会有腥味，但这里的处理得很好，完全不觉得腥。“你有没有想过，章鱼到底是更像章鱼还是更像鱿鱼？”“嗯，看起来像章鱼，但味道更接近鱿鱼。不过，光吃这个很难判断。想象一下，一只章鱼能供多少人吃，那真是太惊人了。”“是啊。这个季节，我真想全力支持会冰魔法的魔导士。”章鱼的大小因品种而异，但通常能填满几个仓库。虽然在海上会进行一定程度的分解，但为了在市场上销售，还需要进一步细化。

除了寒冬，冰魔法师会在仓库里大量制造冰块，将其变成冷藏状态以便分解。在达莉亚还在高等学院的时候，会冰魔法的学生把这当作一份不错的兼职。接着，他们一边吃着炸饼套餐和黑胡椒土豆炸条，一边又叫了一杯啤酒。这次他们俩都点了红啤。

“……这啤酒真的是红色的。”

“因为用了红麦芽，所以颜色很漂亮。”

那美丽的红宝石色让人忍不住转动杯子欣赏。喝起来相当果味浓郁，碳酸较多，和油炸食品很搭。

特别是，切成厚片的土豆炸成金黄，撒上盐和大量黑胡椒，简直是停不下来的组合。

达莉亚觉得，可能该考虑一下腰带的扣眼问题了。

“魔导具的附魔，通常是一个吗？”

“是的。一般来说，一个物品只能附一个魔法。如果要叠加，那就是高级魔导士或炼金术士的领域了。”

“高级魔导士叠加附魔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呢？达莉亚你听说过吗？”

沃尔夫一边说着，一边用随餐的刀把整只蒸鸡从中间切成两半，分到盘子里。这道菜相当豪爽，虽然内脏已经被去除，但看起来依然很有气势。

“我想，大概每位魔导士或炼金术士都有自己的秘密方法吧。可能是先附魔后，做一层防止魔法反弹的处理，然后再叠加上去。不过，这层处理是魔法还是药剂，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并不容易。我之前听你说过菜刀的事，就想，要是能给讨伐队的剑附上硬度强化和清洁魔法就好了。还有，携带时的轻量化之类的。”

“……嗯？”达莉亚盯着刚切好蒸鸡的刀看了一会儿。

她用手抵着额头，思考着剑的形状，然后问沃尔夫：

“沃尔夫，你们部队用的剑，护手和剑鞘是可以更换的吗？”

“是的，通常是可以的。剑刃有时也会断裂。”

“我一直在想，既然可以更换，那是不是可以当作单独的个体来处理呢？当然，这可能行不通，也可能已经有人试过但失败了……不过，能不能把剑刃分解，附上硬度强化魔法，给护手附上水魔法或风魔法的清洁功能，这样每次收剑时都能保持干净，再给剑鞘附上轻量化魔法，然后再组装起来呢？”

“这……”

沃尔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他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完美的“U”形。

“如果能成功，那太棒了。我们部队也会轻松很多，这完全就是一把人造魔剑啊！”

看来，最后这句话才是他的真心话。他的声音变大了，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当谈到魔剑时，他有时会露出孩子般的表情。他的眼睛充满了好奇和冒险的色彩，看着他非常有趣。

“抱歉，我有点太兴奋了……”

“沃尔夫，你真的很喜欢魔剑呢。”

“是啊，魔剑和附魔武器很有梦想。虽然我自己不会附魔，但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我也很喜欢魔导具，思考新的东西本身就让我很开心，所以我很理解……”

达莉亚意识到，她和眼前的男人在这一点上是相似的。

而且，也许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金色的眼睛充满了快乐。

“今天时间还早吧？”

“是的，没问题。”

“这酒越来越好喝了。”

沃尔夫一口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酒。

“先吃蒸鸡，边吃边聊吧。”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开始吃蒸鸡。

虽然有点凉了，但鸡肉依然鲜嫩多汁，口感很好。完全没有腥味，不管是直接吃，还是蘸上用洋葱和香料调制的酱汁，都很美味。

“要不要再加点酒？我要一杯加冰的阿夸维特，你要什么？”

“阿夸维特是什么酒？”

“是一种土豆蒸馏酒。有点胡萝卜籽的香气，很好喝。”

“那我也来一杯。”

沃尔夫去点酒，服务员很快拿来了酒瓶、酒杯，还有一杯满满的冰块。

“那就为新酒干杯吧。虽然有点俗套，但祝我们明天好运。”

“祝我们明天好运。”

他们用常见的祝酒词碰杯，这是今天第三次干杯了。

加了冰的阿夸维特口感柔和，很好喝。味道不错，但喝多了可能会突然让人膝盖发软。

“冒昧问一下，我能直接叫你达莉亚吗？我也希望你能直接叫我沃尔夫。”

“你可以叫我，但我可能很难直接叫你。我是平民。”

“明白了。那我就写一份文件，让公证人在上面签字，声明‘以平民身份平等对待朋友，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被视为不敬’。”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玩笑。

不可能用珍贵的公证人来做这种事，而且问题的本质也有点微妙。

主要是女性，其次是伯爵家等贵族，最后是担心工作受影响。

“不过呢，”沃尔夫继续说道，“我是家里的四儿子，母亲出身男爵家。母亲已经去世，她娘家也没有贵族身份。虽然姓斯卡尔法罗特，但我既不会水魔法，也不会五元素魔法。我打算迟早脱离贵族身份，回到平民生活中。所以，这可以算是一种准备吧。”

五元素魔法指的是火、水、风、土和治疗魔法。

在贵族中，这些魔法通常被认为很重要。

“难道你不会作为女婿进入某个贵族家吗？”

“对于子爵以上的贵族来说，没有五元素魔力是绝对不行的。结婚本身没问题，但继承人必须是养子，或者别的男人的孩子。因为很多家族没有五元素魔力就无法延续。如果我去做女婿，很明显会被当作摆设。当然，也有人期望我生女儿，好让下一代有机会攀上高枝。”

“这真是我所不知道的世界……”

之后，达莉亚又向沃尔夫打听了一些情况，原来脱离贵族身份的情况并不少见。

贵族中，长子或优秀者继承家业，通常会留下一个备胎。除此之外，基本上要么入赘，要么沦为平民。

女性也有嫁入豪门的情况，但大多数还是嫁给贵族、富商或有职位的市民。

贵族的总人数是固定的，所以这是基本的规则。

达莉亚的父亲曾是荣誉男爵，但只是一代的荣誉，而作为平民的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贵族的生活也很不容易呢。”

“为了过得轻松些，也有贵族会成为已婚妇女的情人。我们国家允许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但和丈夫不同，妻子有第二个或第三个丈夫的情况很少，所以‘燕子’这种形式要多得多。”

顺便说一下，达莉亚在这个世界感到惊讶的一件事是婚姻，或者说结婚登记，存在差异。

在这个国家，向政府提交结婚登记时，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同性婚姻等都被普遍接受。

当然，平民中一夫一妻的情况最多，其次是富裕商人家庭中的一夫多妻。

在贵族中，除了常见的多妻制外，还有多夫制，这主要是为了传承稀有魔力、确保继承人或保护领地和财产。

贵族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情况似乎相当复杂。

“抱歉，话题跑偏了……”沃尔夫一边给两人的杯子斟满阿夸维特，一边苦笑。

“嘿，达莉亚，要是我把部队的剑拿过来，你能试试刚才说的附魔吗？当然，费用和工钱我都按你说的价付。”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自然地直呼对方的名字，但奇怪的是，达莉亚并没有感到不快。

“名字的事……至少在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至于附魔，失败的话剑就报废了，所以先从便宜的匕首开始偷偷试一试怎么样，沃尔夫？”

达莉亚的回答让年轻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他像洒落的阳光一样笑了起来。

“好啊。魔导具师达莉亚，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