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永劫同归

晶簇生物的腹腔内喷涌出硫磺气息的星云，我抱着苏婉儿在脏器般蠕动的机械丛林中坠落。她后背的星宫舆图正在渗血，每滴血珠都在真空里凝成微型黑洞。

“东南巽位...第七星轨...“她的嘴唇擦过我颈动脉时，我听见三百年前同样的气声。古剑刺入肉壁的刹那，剑柄星纹亮起坐标光斑——这正是当年父亲失踪前刻在玉佩上的星路图。

无数机械寄生虫从创口涌出，它们的口器刮擦星神武装发出刮玻璃般的锐响。苏婉儿突然翻身将我按在腐蚀液横流的内壁上，月轮刃斩出的弧光竟带着哭腔：“当年你就是这么自作主张！”

记忆如酸液般腐蚀理智，我看到前世决战时自己推开她的画面。当晶簇触须穿透两人胸膛时，我们的血在真空中交融成永生花图腾——原来所谓星神诅咒，不过是跨越时空的相守誓言。

苏婉儿的真理之瞳突然迸裂，晶状体碎片在宇宙中折射出万千个惨烈的终局。在百分之七十三的时间线里，我们都被晶簇同化成机械傀儡；在百分之十九的维度中，她的神魂在封印我的战斗中消散。

“这次选百分之八。“她咬断自己一绺白发系在我腕间，发丝瞬间燃烧成星链捆住晶簇核心。当我的剑锋刺入核心裂缝时，看到的不是能量枢纽，而是漂浮在营养液中的少女本体——那具与苏婉儿一模一样的躯体，胸口插着初代林氏家主的断剑。

“父亲...“我的剑魂突然发出三百年前的悲鸣，断剑竟与古剑产生量子纠缠。晶簇生物发出震碎小行星带的咆哮，它的机械心脏开始逆时针旋转——这是要重启宇宙的征兆。

苏婉儿在时间乱流中抓住我的左手，她的血肉正在化为星沙：“记不记得星宫婚典的誓言？“我们残破的星神武装自动重组为婚服，在时空尽头跳起死亡的圆舞曲。

当古剑与断剑完全融合的瞬间，初代家主的记忆洪流冲垮晶簇生物的防火墙。我看到星历元年血腥的真相：所谓晶簇文明，不过是初代星神为复活爱人创造的失败品。

“该结束了。“苏婉儿将月轮刃刺入自己心脏，星髓顺着婚服金线流进古剑。整个宇宙的星光都汇聚在这一击，晶簇王座崩塌时绽放的强光中，她最后的口型是“星火不灭“。

新纪元的朝阳刺破青云城废墟时，我握着半截焦黑的月纹铃铛跪在星棺前。晨雾中有稚嫩的惊呼声传来，两个佩戴星月徽章的少年正在挖掘遗迹。

“哥哥快看！“少女举起锈蚀的剑柄，上面依稀有“林“字刻痕，“这个能换三支营养剂呢。“

她身后的少年突然捂住胸口，瞳孔里闪过星图光斑。当我走近时，他们颈间玉佩的嗡鸣惊飞了食腐鸟——那正是三百年前被苏婉儿投入时间洪流的星钥碎片。

“要听个故事吗？“我擦去古剑上的星尘，剑身映出苏婉儿在晨光中消散的笑靥，“关于星火如何点亮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