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清清白白
且不提宁国府那边一行人如何闹得天翻地覆，只说贾琛这边时隔近半月之后，终于是从那张掌柜的手中，拿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
一共是一百余两银子……
而那张掌柜或许是担心贾琛心中会有什么疑虑，所以早早便已是准备好了一本帐册供贾琛查看，那帐册之上，大到神京各门店的销售数量，小到每本《青城白蛇传》拓印的纸业，油墨成本，皆是一笔笔地列了清楚。
与此同时，其人还代表自己身后的东家，邀请贾琛亲自会面一叙，洽谈之后的合作……这一套动作下来，贾琛心中便知，自己所写的这本《青城白蛇传》，在市面上定然是卖得很不错了。
不过心中稍一思索过后，他还是婉拒了张掌柜的邀请，只简单承诺了后几个月内，会将那《青城白蛇传》的下册写完，交到其人手中，为彼此之间的这笔交易做个阶段性收尾……而贾琛之所以这般做，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
要知道，今年可是还有一次秋闱恩科在的!
如若自己真过了院试，那对于今年的秋闱恩科就不能不尝试一番，毕竟一旦错过的话，那便要苦等三年了，这样一来也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另一边，如今手头这本《青城白蛇传》既然销量不错，那便代表之后贾琛每月应该都会有一笔源源不断，颇为丰厚的银子入到账中，吃穿住行这方面想来也不再是问题。
既如此，那倒也没必要再在写书这方面上多费什么精力，毕竟如今这般世道，从来都是以商为贱，如果没有真真切切的功名在身的话，之后依旧是要任人拿捏，处处受到掣肘。
所以一番思索过后，贾琛也方才会婉拒了张掌柜以及背后东家想要深入合作的邀约。
…
且不提张掌柜那边如何遗憾，只说这边贾琛出了书坊之后，便是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缓步而去。
此时空中正下着飘荡细雨，一片烟雨朦胧，街上行人也大都撑着油伞，脚步匆匆，反而是让贾琛这般不撑伞还走得颇慢的显得有些显眼了。
另一边。
马车之上，小婵掀着帘布，透过小窗看到街上那道慢悠悠的青袍身影之后，便是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家姑娘小声笑道：“姑娘，你瞧街上那人，身上的衣裳都快要打湿了，却还不晓得撑伞……莫不是傻了？”
这话一出，车上其余几人的目光都是看了过来。
旁边的小红见了，也是不由轻道了一句，“看着倒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模样也生得不错。”
“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说不定便是落榜了，又或是因为喜欢某家的富贵小姐，被人发现后遭狠心赶了出来……”
一时间，马车内的几个小丫鬟也是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就是说的话实在是显得有些不着调，不过细细想来后，这倒也不能怪她们。
她们从小便是生在醉春楼那般烟花之地，学的见的，听的说的，皆是所谓才子佳人，窈窕淑女那套东西，便是再放纵些的，也大都就是什么良家士子与富贵小姐一见钟情，相约私奔的那种市井画本戏码……所以现在这般表现，也是正常不过。
居中的清月听着身旁几个小丫鬟讨论得兴高采烈，说的话也愈发是不着调之后，便是摇头轻道一声：“莫要在背后说人什么长短，若是让人听见了，我可保不住你们几个……”
听到这话，几个小丫鬟也终于是稍稍收敛了几分，不再说窗外那人。
不过很快，那小婵儿便是嘻嘻笑道一句，“姑娘保不住我们几个，不若便让沈公子来保嘛，反正他那么喜欢姑娘，想来应会是爱屋及乌几分的……”
“你这丫头若是再张嘴胡说，等会到了之后有你好受的。”
“嘻嘻。”
小婵儿知晓自己姑娘平日里是个什么脾性，所以此时倒也不怎么怕，只嘟囔小声应了一句：“我可没胡说，那位沈执公子这些天可是每天都要来看望姑娘，出手又是大方得很，明摆着就是十分喜欢姑娘嘛……”
对于沈执这位家世好，出手又阔绰的公子，几个小丫鬟私底下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最为关键的是，其人虽真是似对眼前的清月喜欢得紧了，可却又从不会胡来，便是醉春楼的妈妈好几次都代替清月邀他私下一见，也都是被其人一一拒绝了。
看样子，倒算是个良配……不过让几个小丫鬟感到有些苦恼与疑惑的是，清月对那位沈公子似乎……一直不怎么感冒的样子。
这时。
见自家姑娘一言不发，似乎完全没怎么往心里去的模样，旁边的小红便是凑近了些，轻抱着其人玉臂问道：“姑娘莫不是不喜欢那沈公子?”
清月听到这话，便是抬起眼轻道了一句：“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又谈什么喜欢与不喜欢……”
而听到这话，一旁的小红方才稍稍放下了心。
好歹没说不喜欢……
仔细想了一想后，她便似下定了什么一般，看着眼前的清月认真道：“姑娘，我想说句不该说的……”
“既是不该说的，那就别说了吧。”
这话一出，旁边的小婵等丫鬟一时皆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心知这是自家姑娘又在逗乐自己的小红，当即就是哼哼了两句，抱着其人不愿松手。
“小红总觉得，那沈公子对姑娘来说到底是个不错的良配，家世好，又是十分喜欢姑娘，若是姑娘今后真能进了他家的门，便不是正妻，想来之后的日子定然也是差不了的。”
对于正妻之位，小红倒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在的，那沈家好歹也算是个书香世家，便是那沈执自己愿意，想来其家中也绝不会同意一个风月女子坐了正妻之位……不过就算做不了正妻，做一个地位颇高的妾室也是不错的吧？
至少可以离了风月之地，从此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了。
这时。
一旁的小婵儿这时也不再笑了，反而是小鸡啄米般点头应道：“婵儿也觉得是这般道理呢，趁着现在那位沈公子十分喜欢姑娘，不若便去求求妈妈，顺水推舟成了这门亲事，想来以妈妈对姑娘的疼爱，应也不至于要价太高……”
说到这，小婵儿却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情绪变得有些低落起来，“便是再不济，想来应也不至于会落得秋娘那般的下场……”
秋娘便是清月之前，醉春楼的上一任魁首，也是貌美如花，多才多艺，最后被神京城中一颇有权势的富商看上，纳做了家中小妾……
然前些日子却是突然传出风声，言及那秋娘自从嫁入那富商之家，新鲜感渐消过后，便是再不受宠了，到了后期，更是动辄就会被打骂，其人长期不堪忍受之下，也已是于前些日子在家中自尽了断了。
提到秋娘，马车内的气氛也是不免陷入了许久的低落之中。
好一会后，方见那清月默然伸手抱住身边几个小丫鬟，口中轻叹道：“我又哪里需要你们几个操心……”